人族星际传奇 第77章 流民闻风至

朔风卷着黄沙，在漠北荒原上呼啸嘶鸣。但比这风声传得更快更远的，是一个在绝望中点燃希望的消息，如同星火燎原般在流民间口耳相传：

黄沙堡...那里有饭吃！

听说那堡主立了规矩，干活就给粮，童叟无欺！

往北走，去了就能活命！

这消息起初只是零星的传言，随着几个侥幸到达黄沙堡的逃荒者带回实实在在的口粮，渐渐变成了确凿的事实。第一批试探着上路的，是十几个结伴而行的青壮汉子。他们拄着木棍，拖着虚浮的脚步，循着模糊的方向在荒原上跋涉了整整七天。当他们终于望见黄沙堡那高耸的城墙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城墙上旌旗招展，城外人头攒动，空气中飘来久违的炊烟香气，甚至还隐约能闻到新翻泥土的气息。

然而，这仅仅是序幕。

第三天黄昏，了望塔上的士兵突然发疯般敲响了警钟。冷啸闻声快步登上城墙，眼前的景象让久经沙场的他也不由凝目——荒原尽头，一道黑压压的人潮正缓缓涌来，如同决堤的洪水，漫过干涸的河床，填满了每一条小路。远远望去，这支队伍不见首尾，仿佛整个大明的流民都在向这里汇聚。

报——！堡外三里，流民至少三千人，还在不断增加！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城墙上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震慑。老卒们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妇孺们惊恐地聚拢在一起，就连一向沉稳的叶祈安也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人群越来越近，可以看清他们褴褛的衣衫、枯槁的面容。有人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堆着全部家当；有人用树枝做成担架，抬着奄奄一息的亲人；更多的只是背着个破包袱，拄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个妇人怀中的婴儿发出微弱的啼哭，在死寂的队伍中显得格外刺耳。几个半大的孩子紧紧牵着父母的衣角，眼中既有恐惧，也有对传说中能吃饱饭的地方的渴望。

开城门。冷啸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堡主，人数太多，万一...副将面露忧色，粮食、疫病、奸细...这些都是隐患啊！现在关闭城门还来得及！

开城门。冷啸重复道，目光如刀扫过城下黑压压的人群，既然他们信我黄沙堡，我冷啸就不能让他们饿死在城外。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吱呀的声响。流民们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人群开始骚动。但紧接着，一队队士兵快速出城，在城门外百步处划出一道界线。叶祈安亲自带队，手持长枪立在最前方，目光冷峻地扫视着涌动的人潮。

所有人听着！叶祈安声如洪钟，压过了人群的嘈杂，想进黄沙堡，就要守黄沙堡的规矩！现在开始登记造册，有技艺者优先，身强体壮者次之，老弱妇孺另行安置。若有滋事作乱者，立斩不饶！

流民们安静下来，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在士兵的引导下，他们开始顺从地排起长队。登记处设在城门左侧，林筱月早已带着几个识字的妇人等在那里，面前摆着笔墨纸砚。她特意选了个显眼的位置，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登记的过程。

姓名？籍贯？会什么手艺？

王、王铁蛋，延安府人，会打铁...

去右边匠作坊队列！下一个！

李秀英，太原人，会织布...

去左边纺织坊！下一个！

登记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汉子扑通跪地，声音哽咽：军爷，我什么都不会，就有一身力气，求您收留！我一家老小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负责登记的文书正要呵斥，冷啸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让他去垦荒队。

那汉子猛地抬头，看着冷啸玄色的身影，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顿时一片青紫。

夜幕缓缓降临，城墙上已经点起了火把。就在安置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时，更大的危机出现了。

孙嬷嬷急匆匆穿过人群，脸色苍白：堡主，流民中发现发热者！已经有三个人出现高热、呕吐的症状，像是瘟疫！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般迅速蔓延。有人想要逃跑，有人开始哭嚎，秩序眼看就要失控。几个士兵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肃静！冷啸跃上高处，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发热者全部隔离到东面山坡！林筱月，你带人立即搭建隔离营帐！孙嬷嬷，所有药材优先供应！

他的目光扫过恐慌的人群，声音冷峻如铁：我冷啸在此立誓，既让你们进了黄沙堡，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但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添乱...

他的一声拔出佩剑，剑尖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寒光，直指夜空：这就是下场！

人群安静了。在士兵的组织下，发热者被迅速转移到隔离区，其余人继续有条不紊地登记安置。医馆里，孙嬷嬷带着人连夜配制防疫的汤药，浓郁的药香在夜空中飘荡。林筱月则带着一队妇人，用新煮的布条制作简易口罩。

这一夜，黄沙堡灯火通明。匠作坊的炉火不曾熄灭，为新来的铁匠们准备工具；纺织坊的织机哒哒作响，为新加入的织工准备原料；灶房里，大锅里的粥始终保持着温热，确保每个新来的人都能喝上一口热粥。就连孩子们也被组织起来，在指定的区域里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头上，眼前的景象已经焕然一新。新来的流民们领到了工具，加入了不同的队伍。垦荒队向着新的荒地进发，匠作坊里响起了新的打铁声，纺织坊里织机欢唱。昨夜还死气沉沉的人群，此刻已经化作建设黄沙堡的新生力量。

一个老者捧着刚刚领到的热粥，双手颤抖，老泪纵横：活了六十年，逃难这么多次，第一次...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

他的哭声感染了周围的人，不少人都跟着抹起了眼泪。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绝处逢生的喜悦。一个年轻的母亲小心地喂着怀中的孩子，看着孩子贪婪地吮吸着米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冷啸站在城墙上，俯瞰着这片焕发新生的土地。三千流民，一夜之间被消化吸收，转化为建设黄沙堡的新生力量。这份组织能力，让所有人为之震撼。

传令下去，他对身后的叶祈安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从明天开始，新开垦的荒地再扩大一倍。告诉姜岁欢，匠作坊要在一个月内，为所有新来的工匠配齐工具。

叶祈安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辉洒满大地。黄沙堡的城墙上，那面赤色大旗在晨风中高高飘扬。城墙下，新来的流民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号子声、打铁声、织机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新生的乐章。

远处的荒原上，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在向这里汇聚。这座边塞堡垒，在这一刻真正成为了漠北荒原上所有流亡者心中的灯塔。而在城墙的阴影里，几个新来的面孔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们的手不约而同地摸向了腰间。其中一个面色阴沉的汉子低声对同伴说：记住我们的任务，先取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