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星际传奇 第30章 他山之石

卫鑫眸手里捏着煤块仔细观瞧，吴奇雄组刚送来的。他又掂了掂，眉头拧成了疙瘩。

今天负责传递消息的莫若行无奈的道：“西边山坳里就探明这点，老卫。表层看着还行，往下挖不到两米，杂质多得吓人，矸石占了大半。算下来，能用的……顶天十吨。烧窑的话，怕是撑不了几天高温。”

卫鑫眸心中才燃起的希望，被无情的事实浇灭。十吨劣质煤，别说炼铁炼钢，连烧制出满足一组全体需求的高品质陶器都捉襟见肘。

洞穴中央，郑世先正对着天然铜块和几块铁矿样本发愁。铁矿资源丰富，可没有稳定持久的高温，一切都是空谈。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要不……先集中所有好煤，打造几样最关键的东西？一套小型电气测试设备，一把能给巨弩和投石机做备用件的合金锯，几柄合金武器，还有……一台手动的小型合金车床核心部件。有了车床，以后很多精细零件就能自己慢慢做了。”

这是退而求其次，却也是眼下最务实的方案。精打细算，好钢用在刀刃上。

“同意。”卫鑫眸深以为然：“世先，你立刻带工具组核算材料。现在“寓言”不能用，你就从物资箱里找出够用的纸张，手绘图纸。奇雄带尽量多的人继续清理煤矿，哪怕一斤好煤也别浪费。其他人加固和调整巨弩和投石车地点、采集、养殖、探索……我们不能停！”

命令下达，哨所再次运转起来。然而，就在大部分人埋头于生存大业时，却有几人心思活络，目光投向了远方。

翁伦兆慢条斯理地用锋利燧石削着一根硬木箭杆，眼神却飘向洞外东边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纪鹏飞和封天戈蹲在他旁边，看似在整理渔网，实则竖着耳朵。

“老卫就知道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翁伦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惯有的讥诮，“指望那点破煤能成什么事？我看，远不如去看看‘本地住户’是怎么活的。”

纪鹏飞眼睛一亮：“兆哥，你的意思是……”

“那些原始部落，”翁伦兆朝东面努努嘴，“他们没我们的见识，没我们的武器；没合金，没高炉；不也活下来了？弄到了鹿、猪、羊。他们怎么找水？怎么辨认无毒植物？怎么对付猛兽？这些经验，不比咱们闭门造车强？”

封天戈略显迟疑：“老卫一再叮嘱，交叉感染不是开玩笑……”

“蠢！”翁伦兆打断他，“谁说要接触了？远远地看着，学着！隔着几百米，能传染什么？封天戈，你脑子最活，定几条规矩。咱们既学了东西，又不惹麻烦。”

封天戈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算计的光：“第一，绝对保至少三百米安全距离，利用地形和植被隐蔽。第二，只观察不互动，不留痕迹。第三，记录细节，狩猎、采集、取水、甚至排泄物的处理方式。第四，一旦有被发现的可能，立刻撤离，绝不犹豫。第五，学到的东西，先在我们内部验证，有效再选择性的说出去。”

“听听！”翁伦兆满意地拍拍封天戈的肩膀，“这就叫脑子！走，现在就出发。”

三人借口去东北荒原设置新的绊索陷阱，悄然离了哨所。

冰河南岸，冷啸咽下最后一口烤得焦香的狼肉，拍了拍坚实的腹肌。一夜休息，昨天长达十二小时的赶路带来的疲惫无影无踪。

他提起鹿角，背上狼皮包裹开始今天的西行。必须尽快回到盘古哨所，回到集体中去。孤独感如同附骨之疽，在这危机四伏的旷野中格外刺骨。

南岸地势起伏较大，河流蜿蜒曲折也更加湍急。他沿着河岸跋涉，寻找着可能渡河的浅滩或狭窄处。正午阳光炙热，晒得河面波光粼粼。在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湾，他看到几块巨大的礁石探出水面，似乎可以凭借两米鹿角支撑跳跃过河。

精神一振，冷啸加快脚步。然而，就在他踏上一块长满滑腻青苔的河畔巨石，准备借力跃向第一块河中礁石时，异变陡生！

“哗啦！”

水面猛地破开！一道三十厘米长的黑影闪电般弹射而出！那是一条前所未见的巨蜈蚣，通体暗红发黑环节狰狞。无数步足划水如飞，顶端一对颚牙不停开合。急速在水面飞行，直奔冷啸踩在石面上的右脚踝！

太快了！冷啸根本来不及躲闪。他只来得及猛地扭身，将那势在必得的一咬从脚踝要害险险移开。

“噗嗤！”锋利的毒牙狠狠凿穿了他小腿肚处的护甲，深深扎进肌肉！

“呃啊——！”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不是毒素，而是熔岩被直接注入血管！冷啸眼前一黑，整条右腿顷刻间麻木失去知觉。他失去平衡，重重栽向礁石。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让他用鹿角死死勾住礁石边缘。那巨蜈蚣一击得手，竟不恋战。灵活地一扭身，“嗖”地缩回深水。只留下一圈圈荡漾的涟漪，和冷啸迅速发黑肿胀的小腿。

冷啸趴在冰冷礁石上，开始发出急促的喘息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毒素顺着血液快速蔓延全身。所过之处肌肉痉挛，视线开始模糊涣散。

“md……”他咬牙骂道，右手战栗着摸出腰间燧石，划开伤口！

黑血滋滋涌出，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他挣扎着上岸，用鹿角支撑身体。划拉不少收拢干柴，迅速点燃。等不到火焰熄灭，就按向伤处。但简单的灼烧，显然无法遏制这烈性毒素。眩晕感一波强过一波，耳边好像还传来野兽低沉的咆哮。

不能倒在这里！冷啸燃起意志力，抬头观察四周。目光涣散中他看到，西面河岸五十米处，一片浓密的藤蔓遮掩下有个黑黢的洞口！

他赶忙用鹿角撑住身体，拖着完全失去知觉的右腿。如同濒死的野兽，一寸寸向那洞口挪去。

冷啸的意识都开始沉沦，他滚进狭窄洞口。浓郁的土腥味和野兽巢穴的臊臭扑面而来，但他已顾不上这些。他用尽最后力气，利用鹿角将身旁几块松动的石块扒拉下来。勉强堵住大部分洞口，刚把鹿角摆在身前。眼前一黑，陷入了深度昏迷。

时间缓缓流逝，洞外几声野兽不甘的咆哮和嗅探声渐渐远去。

大约三个小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午后。

洞穴深处，冷啸猛地睁开眼睛。

剧痛、痉挛、麻木感全部消失了。他试着活动右腿，灵活自如！撩开破碎的护甲，小腿伤处已经收口。一个结痂的丑陋伤疤，周围皮肤还隐隐发黑，但确实……好了。

腹中传来强烈的饥饿感，他掏出剩下的几块烤狼肉。大口撕扯咀嚼起来，一股熟悉的暖流慢慢涌向四肢百骸。

力量又回到了冷啸身上……

“这鬼地方……”他喃喃自语，水栖的蜈蚣。没见过的生物太多了！冷啸快速检查了一下装备，狼皮包裹、燧石刀片、鹿角都在。

他不想再耽搁，捅开洞口石块。观察四周，没有发现野兽。

踏上了西行的路途，冷啸看不到的身后，幽深的河水中，一条细长阴影在缓缓游弋。

盘古哨所内，卫鑫眸刚刚批准了郑世先提交的、极其节省的材料使用方案。第一批好煤已被精心挑选出来，送入已经搭建好的高炉。

而在东面密林深处，翁伦兆三人攀附在远古大树上。透过基地出品的望远镜，观察着远处部落里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到原始人用藤蔓捆扎燧石矛头，挖掘出自己不认识块茎，躲避野兽的巡逻路线……封天戈用炭笔在竹板上记录着，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是这“石头”，究竟是福是祸，无人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