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打翻的蓝墨水,晕染了整座城市的天际线。法式餐厅的落地窗外,霓虹初上,映得室内的水晶灯愈发璀璨。沈念途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反复摩挲着丝绒盒子的边缘,里面躺着块限量款的腕表——江宇念叨了半年的款式。桌角的香槟玫瑰开得正好,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像他此刻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
侍者第三次走过时,沈念途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江宇穿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明明是简单的打扮,却看得沈念途喉结滚动了一下。
江宇在他对面坐下,没看他,只是拿起菜单翻着,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淡。“有事?”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沈念途的心沉了沉,连忙把丝绒盒子推过去,声音带着点讨好:“这个……给你的。”
江宇的目光在盒子上顿了顿,没接,也没看他。
“我知道错了。”沈念途深吸一口气,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昨天是我太冲动,没问清楚就动手,是我不信任你,让你受委屈了。”
他看着江宇的眼睛,试图从那片平静里找到一丝波澜:“那个学长……对不起,我不该打他,回头我会去跟他道歉。还有你,江宇,对不起,让你生气了。”
江宇翻菜单的手指停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窗外的车流声偶尔闯进来,衬得餐厅里愈发安静。
沈念途的手心全是汗,他甚至开始想,是不是该把花乐盛教的“最后一招”提前用上,哪怕在这里有点太过放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江宇忽然拿起了那个丝绒盒子,打开。腕表的表盘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确实是他喜欢的款式。“挺贵的吧?”他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些。
“你喜欢就好。”沈念途赶紧说,“钱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你得改改你那冲动的毛病。”江宇打断他,把腕表放回盒子里,推了回去,“表我收下,但道歉得有诚意。”
“有有有!”沈念途连忙点头,像个得到指令的士兵,“你说怎么罚我都行,洗碗拖地做饭,我全包了!”
江宇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眼里的冰霜瞬间融化。“谁要你做这些。”他拿起玫瑰,凑到鼻尖闻了闻,“花不错。”
“你喜欢就好。”沈念途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落了地,忍不住也笑了,“那……你不生气了?”
江宇没回答,只是招手让侍者过来,点了两份惠灵顿牛排,还要了瓶红酒,全是沈念途爱吃的。
牛排上来时,沈念途殷勤地帮他切好,把切得最整齐的一块推到他面前。江宇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忽然说:“其实我气的不是你动手,是你看到我跟别人站在一起,第一反应是怀疑,不是相信。”
沈念途的动作顿了顿,低下头,声音有点沙哑:“我知道,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江宇,我相信你,真的。”
他想起昨天江宇红着眼眶跟他喊“你根本不信任我”,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太怕失去了,怕到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方寸大乱。
江宇看着他懊悔的样子,心里的最后一点疙瘩也解开了。他拿起刀叉,叉起一块牛排递到沈念途嘴边:“尝尝?”
沈念途受宠若惊地张开嘴,牛肉的焦香混着蘑菇酱的浓郁在舌尖炸开,却不如江宇指尖的温度让他心悸。
晚餐在沉默却温馨的氛围里进行着。沈念途时不时偷瞄江宇,看他品酒时微眯的眼,看他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软又暖。
吃到甜点时,江宇忽然放下勺子,看着他:“沈念途,下次再冲动,我就……”
“我保证没有下次!”沈念途立刻举手发誓,眼里满是诚恳,“再冲动我就……我就一个月不碰你!”
江宇的脸颊瞬间红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沈念途却笑了,倾身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那现在……能原谅我了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点红酒的醇香。江宇的心跳漏了一拍,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秒,沈念途的吻就落了下来。不同于以往的急切和炽热,这个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唇,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水晶灯的光芒落在两人交缠的睫毛上,镀上了层温柔的金边。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彼此加速的心跳,和唇齿间弥漫的甜。江宇闭上眼,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这个吻回应得更深。
原来和解从来不需要轰轰烈烈的仪式,只需要一句真诚的道歉,一个带着温度的吻,和藏在心底那句从未说出口的“我很在乎你”。
沈念途慢慢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融在一起。“江宇,”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我爱你。”
江宇的眼眶有点发热,他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冲动、却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忽然笑了:“我知道。”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餐厅里的钢琴声温柔流淌。沈念途握着江宇的手,指尖描摹着他的指节,心里忽然无比确定,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误会和摩擦,只要他们还愿意为对方低头,愿意相信彼此,就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就像此刻,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像个永不褪色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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