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亚洲时代 第19章 绝境迷途二

何芷晴紧紧盯着那个在巷口，挡住去路的老者。

他枯瘦的手指，依然在空中保持着那个扭曲盘绕的符号。

“亘古之影…”

她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老者似乎听到了她的低语，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加深了。

他缓缓放下手，向前迈了一步。

阿杰在何芷晴身后瑟瑟发抖，几乎拿不稳手中的箱子：“晴…晴姐，怎么办？”

何芷晴大脑飞速运转。

后退？

他们刚才走过的路曲折复杂，而且不能保证后方没有其他追兵。

前进？

这个老者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比持刀歹徒更甚。

“老先生，”

何芷晴强压恐惧，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惹麻烦。请您让一让路。”

老者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她。

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在昏暗中如同两盏鬼火。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东西…给我…”

何芷晴心中一紧，果然也是为了手提箱里的资料而来。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她假装糊涂，同时悄悄用手在背后，向阿杰打手势，示意他准备从另一侧突围。

老者发出一种类似咳嗽的干笑声：“小姑娘…不必演戏…你们从档案馆带走的…是教会的财产…”

教会？

何芷晴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用词。

他指的是“千年教”？

“我不知道什么教会，”

何芷晴一边周旋，一边用余光，寻找可能的逃脱路线，“这些只是普通的研究资料。”

老者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冥顽不灵。”

他再次抬手，这次不是画符号，而是向身后招了招。

霎时间，从两侧建筑的阴影中，缓缓走出四五个人影。

他们穿着普通市民的衣服，但眼神空洞。

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何芷晴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人的状态，与之前在图书馆袭击他们的那个管理员，如出一辙！

“阿杰，跑！”

何芷晴当机立断，一把推开身旁一扇，虚掩的铁门，冲进一个狭窄的院落。

阿杰紧随其后，两人在堆满杂物的院子里，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身后，那些被控制的人们，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追赶上来。

何芷晴猛地关上门，插上插销，但知道这支撑不了多久。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被几栋唐楼包围的天井。

除了他们进来的门，只有一扇通往某栋楼内部的木门。

“这边！”

她拉着阿杰冲向那扇木门。

幸运的是，门没有锁。

两人冲进楼内，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老旧的前厅。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

何芷晴迅速锁上门，又推过一个旧柜子抵住门口。

“找后门！”

她急促地说。

阿杰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但还是听话地在昏暗的光线中摸索。

前厅连通着一条走廊，两侧各有几个房间。

他们沿着走廊向前，发现尽头有一扇，通往小巷的后门。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后门时，前厅方向，传来了撞门声和低吼声。

那些被控制的人，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何芷晴手忙脚乱地打开后门的锁，一把推开门。

然后僵在了原地。

后门外，那名佝偻老者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的脸上依然是那抹，扭曲的笑意。

“无处可逃了，孩子。”

他轻声说，向前伸出手。

何芷晴和阿杰步步后退，而身后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被完全包围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廊一侧的房门突然打开。

一只手臂伸出来，将他们猛地拉了进去！

门随即“砰”地关上，并锁死。

何芷晴惊魂未定地抬头，看见拉他们进来的，竟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别出声，”

男子压低声音，“我是林督察的同事，跟我来。”

他移开墙边的一个书架，后面赫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男子示意他们进去。

何芷晴根本不敢犹豫，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撞门声和嘶吼声，她知道别无选择。

“快！”

男子催促道。

何芷晴一咬牙，拉着阿杰钻进了洞口。

男子紧随其后，从内部将书架，推回原位。

就在书架合拢的瞬间，他们听见房门被撞开的声音，那些被控制者进入房间的脚步声。

但密道的入口，显然十分隐蔽，外面的人一时没有发现。

几秒钟后，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是往别的方向搜寻去了。

何芷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们正站在一条，仅靠几盏昏暗灯泡照明的狭窄通道中。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潮湿的气味。

“谢谢你，”

她转向那名中年男子，“请问你是…”

男子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

何芷晴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斯文干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一位学者而非警察。

“我叫周文轩，”

他微笑着说，伸出手与何芷晴相握，“林督察委托我保护你们。很抱歉来得这么晚，这一带的‘通道’比记忆中更难找。”

“通道？”

阿杰好奇地问。

周文轩点点头：“这些是二战时期，修建的地下防空通道，后来被废弃了。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存在，更少人知道它们的入口。”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何芷晴一眼，“尤其是‘千年教’的人。”

何芷晴心中一动：“你也知道千年教？”

周文轩的笑容，变得有些神秘：“何小姐，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比如，我知道你手提箱里的不只是普通资料，而是与‘彼岸之镜’有关的禁忌知识。”

何芷晴被吓得猛地抱紧手提箱，警惕地看着他。

周文轩举起双手，做出安抚的手势：“别担心，我和林督察一样，站在你们这一边。事实上，我和你的导师杨教授，也曾有过数面之缘。”

“杨教授？”

何芷晴更加惊讶，“你也认识他？”

“学术界很小，尤其在我们这个…特殊的研究领域。”

周文轩推了推眼镜，“现在，如果你们休息够了，我们最好继续前进。那些‘傀儡’虽然暂时被引开了，但老者很快会发现密道入口。他在这一带的影响力，超乎你们的想象。”

何芷晴点点头，但仍有一个问题萦绕心头：“周先生，那个老者…他到底是什么人？”

周文轩的表情变得凝重：“他是‘千年教’在香港地区最古老的‘守门人’之一，教内人称‘顾老’。据我们所知，他至少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阿杰倒吸一口冷气：“一百二十岁？这不可能！”

周文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在‘亘古之影’的阴影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保护好那些资料——它们不仅记录了教会的过去，也预示了人类的未来。”

通道前方，黑暗深邃。

仿佛没有尽头。

何芷晴抱紧手提箱，跟着周文轩，在迷宫般的地下通道中穿行。

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救星，是否真的可信。

但眼下，他们别无选择。

而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地面上，顾老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

闭着眼睛，似乎在感知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

望向脚下的大地，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老鼠躲进了地洞…”

他喃喃自语，然后用一种古老的语言，低声念诵起来。随着他的吟诵，周围空气中的阴影似乎开始蠕动、变形，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缓缓渗入地下，朝着逃亡者的方向蔓延而去。

猎杀，从地上转入了地下。

而猎人与猎物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