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十四年 第278章 齐鲁的曙光第七章 ：冬雪：策反莒县城

秋风扫尽了落叶，冬雪也如期覆盖了这片饱经创伤的齐鲁大地。

日军在春夏秋三季的连续惨败中，彻底丧失了大规模 “扫荡” 和反扑的能力，只能像一群被拔掉牙齿与爪子的老狼，龟缩在孤零零的县城与交通要道里，瑟瑟发抖地等待着最终审判。

山东军区决心抓住这最后的契机，在 1944 年冬天发动更大规模的 “冬季攻势”，拔除根据地腹地最后的 “钉子”，让胜利的旗帜插遍齐鲁。

这场冬季攻势中最富智慧的一笔，写在了鲁东南古城莒县的历史里。

莒县地处鲁中与滨海军区的接合部，是日军分割封锁两大根据地的战略支点。城内驻扎着独立步兵第 1 旅团第 5 中队的一百余名日军，更有伪和平建**独立第二旅旅长兼莒县保安大队大队长莫正民率领的三千五百余人部队，其中正规伪军装备精良，再加上高十米、厚八米的城墙与城外护城河，日军狂妄地称其为 “鲁东南第一坚城”。若要强攻，即便得手，八路军也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可罗荣桓与麾下将领从不爱打这种 “笨仗”，他们早为这座堡垒备好了一把从内部瓦解的 “钥匙”，那就是人心。

早在 1943 年秋，滨海军区敌工部部长潘维舟就通过秘密渠道，直接与莫正民建立了联系。这位伪军旅长虽身居高位，日子却并不好过：日军不仅常年克扣军饷，还因他不愿全力 “扫荡” 而缴过他部下的械，甚至派顾问直接插手保安大队人事任免。

莫正民起初仍有顾虑，先后两次试探：第一次以部下 “缺医少药” 为由求助，滨海军区连夜送去百盒消炎药和十箱绷带；第二次提出 “需八路军施压证明实力”，滨海独立旅随即攻克莒县外围的夏庄据点，端掉了日军的补给站。

眼见八路军既有诚意又有实力，敌工干部再跟他算的那笔 “账”，便彻底戳中了要害：“旅长您看，欧洲战场德军节节败退，太平洋上日军被美军打得丢盔弃甲，他们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反正，您还是旅长，部队编制不变，家属我们妥善安置，还能给您补十万发子弹、二十挺机枪；要是一条道走到黑，等八路军进城，您和弟兄们都得落个‘铁杆汉奸’的名声，后代都抬不起头！”

莫正民彻底下定了决心。他先在亲信军官中秘密动员，指着库房里刚送来的八路军弹药和粮食说：“鬼子快完了，咱们不能跟着陪葬！跟着我反正，有饭吃、有枪扛，还能给子孙留个好名声！” 这些军官本就对日军积怨已久，当场纷纷表态追随。

一张针对日军的 “天罗地网”，就这样在日伪眼皮子底下织得密不透风。

1944 年 11 月 14 日，滨海军区集结了第 4 团、第 6 团、第 13 团、独立第 3 团四个主力团，外加滨海独立旅、七个独立营及地方民兵，总兵力达一万三千余人，对莒县发起总攻。

为阻断临沂日军增援，滨海军区第 13 团与鲁中军区独立营早已在莒临公路的三十里堡设伏，埋设了百余颗地雷。果不其然，临沂日军派出两百余人的援兵，行至三十里堡时触发地雷，死伤五十余人，剩下的日军见前路被堵，仓皇回撤，没能靠近莒县一步。

城外的炮火精准轰击日军中队部和北门碉堡，既掩护反正伪军行动，又阻断了日军可能的增援。

深夜的炮火声里，城内的 “大戏” 正式开场。莫正民早有准备，提前让所有反正伪军在左臂缠上白毛巾，定下口令 “莒州光复”，这是与八路军约定的识别信号，避免误伤。

总攻当晚，缠着白毛巾的伪军迅速控制四门和街巷要害，听到 “莒州光复” 的口令，八路军战士便主动让开攻击通道，两军协同扑向日军中队部。

日军中队部设在莒县县衙内，中队长小林孝太郎率三十余名残兵依托临时构筑的碉堡顽抗，掷弹筒炮弹不断落在伪军冲锋队伍中。莫正民部与八路军第 6 团三营配合，由爆破手炸开县衙围墙，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入院内，与日军展开白刃战。

激战中，小林孝太郎举着军刀反扑，被八路军班长王进喜一刺刀捅穿胸膛，残余日军见指挥官毙命，才陆续缴械。剩下的七十余名日军试图从城墙缺口攀爬逃窜，不少人被城墙上的砖瓦砸伤，沿途又遭民兵伏击，最终逃回临沂时仅剩下十三人。

凌晨时分，莒县的城门缓缓打开。滨海军区主力部队在反正伪军的夹道欢迎中入城，几乎兵不血刃地解放了这座重镇。

当天，莫正民就张贴《反正宣言》，宣布拥护八路军；滨海军区随即成立莒县抗日民主政府，打开日军粮仓，向百姓发放粮食两万余斤，三百余名青年当场报名参军。入城后，滨海军区敌工部干部立刻开展善后工作，对三千五百余名反正伪军登记造册，区分骨干与普通士兵开展 “抗日救国” 教育。对少数曾有劣迹的士兵，仅作批评教育并承诺 “既往不咎”；反正部队交出的四十余挺轻重机枪、两千三百余支步枪，八成被返还改编后的 “山东军区独立第二旅”，还补充了缴获的日军弹药。

莒县解放的消息像惊雷般传开，鲁中、鲁南军区部队乘胜出击，攻克临沂、费县、泗水、峄县等城的外围据点三十五处，歼灭日伪军三千七百余人。

整个山东的敌后战场，都像一块被坚冰封锁了一整个冬天的土地，在这一九四四年的最后一个季节里，迎来了它最彻底的“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