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之女， 初露的锋芒

嫁妆清点完毕，裳玥并未多留。

她带着几名还算忠厚的陪嫁仆从，以及几箱金银细软，住进了城中一处早已暗中购置的僻静院落。

院落虽小，却干净雅致，更重要的是，无人打扰。

接下来的几日，她闭门不出。

外界关于“裳家女休夫”、“悍妇伤亲”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她却充耳不闻。

此刻，她正盘膝坐于静室榻上，双眸微阖，尝试引气入体。

此界灵气稀薄驳杂，远非她曾经的魔界可比。

然而，混沌魔诀霸道无匹，岂会拘于环境？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灵气，被强行剥离、吞噬，汇入她那刚刚重塑的脆弱经脉，如同溪流汇入干涸的河床。

过程缓慢而痛苦，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她却眉头都未皱一下。

五日后的黄昏，她缓缓睁眼。

指尖微抬，一缕比发丝更细的黑色魔气萦绕而生，虽微弱，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纯粹与毁灭气息。

炼气，一层。

蝼蚁之界，终是踏出了第一步。

裳府的效率，在绝对的武力威慑下，快得惊人。

不过半日功夫，当初随着原主风光嫁入林家的嫁妆，便被原封不动、甚至战战兢兢地额外添补了些许“压惊”之物，悉数送到了裳玥面前。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田产地契，一一核对，分毫不差。

裳玥没有多看那些晃眼的财物，只点了其中几名在原主记忆里还算忠厚老实、未曾参与过欺主的陪嫁仆从，以及几箱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

“愿意跟着我的，便走。不愿的，自可留下。”她语气平淡，给了选择。

那几名仆从相互看了看，想起昨夜小姐那判若两人的雷霆手段，再对比在裳府可能面临的迁怒与冷眼，最终大多咬牙选择了跟随。至少，这位小姐如今看起来，绝非任人欺凌之辈。

裳玥不再多言，领着这寥寥数人，带着财物，径直离开了这座充斥着算计与冷漠的“娘家”。自始至终，未再回头看那朱门高户一眼。

她在城中西南角，有一处早已通过隐秘渠道购置的小院。这里远离繁华街市，青石板路幽深，白墙黛瓦，闹中取静。

院落不大，仅有两进，但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庭中有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洒下片片阴凉。比起裳府的富丽堂皇和林家的憋屈压抑，这里更显得清幽自在。

“以后，这里便是我们的落脚之处。”裳玥对跟随而来的仆从吩咐道，“各司其职，守好本分，我自不会亏待你们。”

仆人们恭敬应下，心中虽忐忑，却也因这新环境的安宁和主人那不容置疑的镇定，稍稍安定了些。

安置妥当，裳玥便选了最里面一间厢房作为静室，吩咐无事不得打扰。

接下来的几日，她果真闭门不出。

外界早已因她掀起了轩然大波。

“裳家大小姐休夫”的消息，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这桩惊世骇俗的奇闻。

“听说了吗？裳家那个草包大小姐，竟然把林家那个赘婿给休了！”

“何止啊！听说她还把她表哥王鹏给打成了残废！手段狠着呢！”

“真的假的？她不是一向懦弱无能吗？”

“谁知道呢，许是撞了邪，或者藏得深？如今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悍妇！真是悍妇！伤风败俗！”

流言纷纷扰扰，有震惊，有鄙夷，有猎奇，更有无数恶意的揣测。这些声音或多或少也传到了小院，但裳玥置若罔闻，仿佛那些沸反盈天讨论的，是另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此刻，她正盘膝坐于静室的蒲团之上，双眸微阖，摒弃所有杂念。

她在尝试引气入体，重踏修行路。

神识内沉，感知着周遭天地。此界的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而且驳杂不纯，远非她曾经统御的、魔气精纯充沛的魔界万分之一。

若换做寻常功法，在此等环境下，恐怕终其一生也难以摸到炼气的门槛。

但裳玥所修的，乃是她自混沌中领悟、曾助她登顶魔尊之位的无上法门——混沌魔诀！

此诀霸道至极，可吞噬万物能量化为己用，岂会拘泥于区区环境的优劣？

“吞！”

内心一声低喝，混沌魔诀缓缓运转。

霎时间，以她为中心，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微小漩涡。周遭那稀薄驳杂的灵气，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剥离、捕捉，如同百川归海般，一丝丝、一缕缕，艰难却持续不断地汇入她那刚刚凭借魔尊神魂之力重塑的、尚且脆弱不堪的经脉之中。

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经脉被强行拓宽、灵气冲刷带来的撕裂般的痛楚。这具凡躯太弱，远不足以承受哪怕最低限度的魔气运转。

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角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那是身体在本能地抗拒这种超越极限的负荷。

然而，自始至终，她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比这痛苦千万倍的磨砺，她早已经历过。这点痛楚，于她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日升月落，转眼便是五日。

第五日，黄昏时分。

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静室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榻上，裳玥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此刻深邃如古井，更隐隐掠过一丝极淡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幽暗。

她抬起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黑色气息，自她指尖悄然萦绕而生。那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凝实无比，通体漆黑，不含丝毫杂质，其中蕴含的，是最为本源的、带着毁灭与新生意境的混沌魔气！

虽然，仅仅只有这么一丝。

虽然，只是炼气期最初阶的第一层。

但这一步的踏出，意味着她已在此界孱弱的天地规则下，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将力量的根本，握在了自己手中！

裳玥凝视着指尖那缕微弱却桀骜的魔气，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蝼蚁之界，终是踏出了第一步。

前路漫漫，但既已启程，这方天地，终将因她而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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