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庆典海选现场的空调坏了半壁,候场区像个闷蒸笼。周诗雨攥着麦克风的手心直冒汗,红绳上的银芯被浸得发亮,映出她微微发颤的影子。王奕刚从后台挤过来,手里的冰镇紫苏水还冒着白气,瓶身的水珠顺着她手腕滑进袖口,洇出一小片深色,那是她绕路去中医院拿的,说“含一口能压惊,比润喉糖管用”。
“赵野在采访区放狠话了。”他帮她把耳返线理得服服帖帖,指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垂,“说‘某些靠哮喘博同情的,唱《青玉恋》就是自取其辱’。”
周诗雨的呼吸顿了半拍。候场大屏上,赵野正对着镜头扬下巴,身后团队举着的“歌王卫冕”灯牌刺得人眼疼:“《青玉恋》的转音是业内珠穆朗玛峰!‘追月’老师的词‘红烛泣血照残妆,相思熬成霜’,没十年功底唱不出那股子涩味!某些人敢碰,就是砸自己饭碗!”
《青玉恋》?周诗雨的指尖突然攥紧。那首三年前火遍全网的古风神曲,她闭着眼都能背出歌词。尤其那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今只剩我,独饮一杯秋”,王奕第一次教她唱时,在谱子背面写过:“转音要像哮喘时的气口,松三分才够味,就像这句里的‘独饮’,得带着点咳后的哑。”
“他这是往枪口上撞。”王奕突然笑了,从口袋摸出个银哨子塞她手心,纹路和她红绳银芯一模一样,“撑不住就吹这个,我在侧幕能听见。”
赵野上场时,全场欢呼差点掀翻屋顶。他穿镶钻黑西装,抱着吉他坐在聚光灯中央,前奏一响就是《青玉恋》的调子。不得不说,他的转音华丽得像绸缎,唱到“红烛泣血照残妆”时,尾音绕了三个弯,台下粉丝尖叫得快背过气。可周诗雨总觉得差点什么。那句“相思熬成霜”的“熬”字,他唱得太满,少了王奕说的那点“咳出来的涩”。
“看到了吗?”赵野把吉他往旁边一放,对着镜头挑眉,“这才是‘追月’老师要的感觉!某些人要是敢唱,怕是把‘如今只剩我’唱成‘如今只剩咳’!”
哄笑声里,主持人念出了周诗雨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台,白T恤洗得发旧,袖口别着个银音符,王奕送的,背面刻着“逐光”。
“我也唱《青玉恋》。”她对着麦克风说话,尾音带着点没散尽的沙哑,却比赵野的华丽更抓耳,“但我唱的版本,可能和赵野老师的不太一样。”
赵野在台下偷笑,双手抱胸,像看戏一样看着她。青玉恋的版权可是他们公司费了好大劲儿才弄来的,周诗雨也敢唱,这不是自讨苦吃嘛,小心被天价索赔。
前奏响起时,全场突然静了。不是吉他版的华丽,是清清淡淡的古琴声,泛音像山涧泉,叮咚敲在人心上。是王奕凌晨三点编的,说“这样能接住你的气口”。
周诗雨开口唱第一句“红烛泣血照残妆”时,赵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的声音不亮,甚至带着点哮喘未愈的哑,可“泣血”的“血”字拖得极轻,像喘不上气的停顿,恰好把那份绝望唱得人头皮发麻。到“相思熬成霜”,她故意在“熬”字上卡了个气口,像咳到一半硬生生憋回去,那股子涩味,比赵野的华丽转音戳人十倍。
台下的音乐教授猛地站起来,眼镜滑到鼻尖:“这气口!和‘追月’demo版分毫不差!‘熬’字的处理……比demo还多三分劲!”
赵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偷追月老师的demo!”
周诗雨没理他,继续往下唱。唱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时,她的声音突然亮了点,带着点少年人的甜,像大一那年,她蹲琴房练这首歌,王奕趴在窗边听,突然说“这里该像你不咳时的样子,亮堂堂的”。
可到“如今只剩我,独饮一杯秋”,她的声音又沉了下去。“独饮”的“饮”字刚出口,突然一阵轻咳,恰好卡在间奏里。台下刚要起哄,侧幕突然飘来阵箫声,清越得像月光,是王奕!她抱着箫站在阴影里,箫声稳稳接住她的咳嗽,把“一杯秋”的“秋”字托得又高又远,带着点凉丝丝的怅惘。
全场呼吸都停了。
周诗雨放下麦克风,看着赵野笑了:“赵野老师可能不知道,‘追月’写‘独饮一杯秋’时,我正咳得厉害。他说这歌的气口,就是照着我的咳嗽声写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侧幕王奕身上,声音亮得像敲钟:“而‘追月’,就是王奕。”
“轰~”现场炸了锅!
教授手里的评分表掉在地上,指着王奕手抖个不停:“难怪!《青玉恋》的气口处理根本不是技巧,是……是活生生的呼吸!王奕十五岁拿国际编曲金奖时,就有人说他化名叫‘追月’!”
赵野的脸白得像纸,刚想反驳,周诗雨举起手机点开录音。王奕的声音带着少年气的青涩:“诗雨,‘如今只剩我’的‘剩’字,要像你咳到第三声的气口……对,就这个感觉,比我写的谱子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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