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带着点发紧的震颤。周诗雨被他捂住眼睛的掌心烫得发慌,指缝漏进的光里,能看见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在皮肤下滚动,像藏着条跃动的河流。那是她极度认真时才会有的样子,当年在录音棚改到第七版《梧桐叶落》时,她也见过这样的青筋。
“就像你当年在琴房门口,踮脚够最高那格谱架的弧度。”他突然松开手,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她眼睑上,“那天你穿的白衬衫,后领沾着片梧桐絮,我跟在你后面走了三层楼,直到你撞进我怀里才敢告诉你。”
周诗雨的呼吸骤然凝住。记忆突然被拽回2019年那个深秋,琴房走廊的窗没关,梧桐叶卷着风扑进来,她踩着凳子够最上层的《和声学》,鞋跟突然打滑,整个人向后倒去,正是撞进了个带着吉他弦铜锈味的怀抱,怀里的人闷哼一声,手里的谱子撒了满地,其中张《梧桐叶落》的初稿飘到她脚边,页脚被折出道37度的锐角。
“那页谱子我捡了三年。”王奕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塑封袋,里面果然躺着那张泛黄的纸,折角处被摩挲得发亮,“后来发现,那道折痕的角度,正好是你笑起来时嘴角上扬的弧度。”
张姐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手机“啪嗒”掉在青石板上,屏幕映出他无名指上的帝王戒。那枚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戒指,三天前刚出现在《VOGUE》封面,配文是“王氏继承人的低调宣言”。此刻宝石折射的光落在周诗雨脸上,像他当年偷偷用手机给她拍的照片里,琴房窗棂漏下的光斑。
“李导算什么东西?”王奕突然弯腰捡起手机,屏幕已经裂成蛛网,他却像捏着片落叶般轻,“他拍的那些商业片,连女主角喜欢用橘子味护手霜都懒得写,也配指导我的女主角?”
周诗雨突然拽住他的领带,把他的话堵在唇齿间。桂花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水漫过来,她尝到她舌尖的橘子甜,是刚才那盘没吃完的蜜橘味。这个霸气侧漏如女王般的人,连生气时都带着她喜欢的味道。
“别气了。”她退开半步,指尖抚过他脖颈的青筋,“你忘了?当年李导还说你的歌‘太青涩,红不了’,结果呢?”结果那首被批“青涩”的《橘子汽水》,后来成了年度金曲,王奕领金曲奖那天,在台上说“这首歌写给一个总偷用我橘子护手霜的姑娘”,镜头扫到台下的她时,她正把脸埋在他妈妈送的蓝染围巾里发抖。
王奕的喉结滚了滚,突然抓住她的手往储物间走。门被推开的瞬间,周诗雨惊得倒吸口气。哪里是什么储物间?整面墙的恒温柜里,全是她的“旧时光”:大学时用了半盒的橘子护手霜(旁边标着“2018.10.03,她第一次借我的”)、染坊蓝布条包着的旧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她发的“晚安”短信)、甚至有罐她泡坏的橘子皮水,标签上写着“2019.02.14,她误把料酒当蜂蜜加进去的‘黑暗料理’”。
“看到最里面那台机器了吗?”王奕指着角落的银灰色设备,“王氏旗下的光影实验室刚研发的,能把记忆里的气味还原成数据。”他按了下按钮,空气中突然炸开股甜香,是她大三那年在琴房泡的橘子蜜水味,“我把你所有喜欢的味道都存进去了,拍淋雨戏时就释放这个,保证你闻着就不冷。”
张姐突然冲进来说话,声音却像隔着层玻璃:“周诗雨!你知不知道拒绝李导,等于得罪半个影视圈?!”周诗雨没回头,手指正抚过个玻璃罩,里面是枚磨得发亮的吉他拨片,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雨”字。“这是你用易拉罐给我做的那个?”她记得很清楚,当年他穷得买不起新拨片,捡了个橘子味汽水罐,用美工刀刻了三天,割破手指的血滴在“雨”字最后一笔,像个小尾巴。
“后来找工匠用铂金重铸了,”王奕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拨片边缘的光滑,“现在能承受一万次扫弦不断,就像我对你的耐心,永远够用。”
张姐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王奕却突然打开靠墙的保险柜,里面不是珠宝也不是合同,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分镜脚本,封面烫金字体写着《那年录音棚:献给周诗雨》。他抽出第三页递给她,上面用红笔标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女主撞进爱人怀里时,头发必须有三缕落在男主手腕”
“飘走的谱子要在空中转两圈半,正好落在女主左脚前方17厘米”
“心跳声需混入BGM,频率控制在每分钟117次——这是她当年说‘我喜欢你’时,我的心跳”
周诗雨的指尖抚过“117次”那行字,突然想起毕业那天,他在火车站把耳机塞进她耳朵,里面就是段清晰的心跳声,快得像要炸开。那时她以为是录音特效,现在才懂,那是个十八岁的爱人,把最汹涌的爱意藏进了电流里。
“这部剧的投资,是王氏影视今年的重点项目。”王奕突然从保险柜最底层拿出份文件,上面的数字让张姐倒吸口气,是李导那部大制作的五倍,“所有场景按1:1还原音乐学院,连琴房的墙皮都要找当年的师傅来刷。”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诗雨发梢,“还有,你的戏服我让人复刻了十七套白衬衫,每件袖口都缝着片梧桐叶刺绣,针脚方向和你当年那件破洞衬衫的补丁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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