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棍时别太急,”周诗雨的声音放得很轻,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草叶的清香,“萧瑟的棍法看着漫不经心,实则每招都留着余地,你太较劲,倒失了那份松快。”
王奕低头看自己的手,虎口处的新皮泛着红,碰一下还隐隐作痛。这几天为了练会无极棍的起势,她对着武指的视频练到后半夜,手心磨破了皮,贴上创可贴继续来,倒真有点萧瑟练武功时的执拗。“怕赶不上进度,”她小声说,“投资方催得紧。”
“慢工出细活,”周诗雨从口袋里摸出管药膏,拧开盖子递过去,“你懂他,比什么都重要。”药膏是薄荷味的,抹在皮肤上凉丝丝的,驱散了些灼痛感。王奕看着她低头拧盖子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突然想起刚认识时,周诗雨也是这样,总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递上恰到好处的安慰。
“轰隆隆~”远处惊雷乍起,乌云正往遗址上空压,像被人打翻了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副导演扯着嗓子喊:“快搭雨棚!拍萧瑟雨夜遇伏的戏!道具组把水炮准备好!”
王奕把汤碗往食盒里一塞,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来了。”起身时月白锦袍扫过周诗雨的发梢,带起一缕发丝飘飞。“等会儿吊威亚,”她回头笑,眼尾的痣在阴云下泛着红,像滴未落的血,“要是我摔下来,你可得喊‘卡’喊慢点,好歹让我把萧瑟的‘临死前的不屑’演完,别浪费了这妆发。”
周诗雨望着她跑向片场的背影,月白锦袍在灰黄的荒草间格外显眼,像一道劈开阴霾的光。她突然懂了-所谓“跨界”,从来不是简单的身份转换,不过是有人把角色嚼碎了咽进骨血里,让自己的心跳和角色的脉搏同频,让自己的呼吸染上角色的气息。就像沈落薇的梅花簪会记得梅林雪,簪尖的凉意里藏着她未说出口的牵挂;苏昌河的短刀会记得暗河水,刀刃的寒光里浸着他数不清的算计;如今萧瑟的无极棍,也终将记得,有个导演为了读懂他,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模样,在雁荡山的风里,在古战场的残阳里,让两个灵魂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雨很快就下了起来,先是细密的雨丝,而后渐渐变急,砸在雨棚上噼啪作响。王奕穿着湿透的锦袍站在威亚下,化妆师正给她补妆,雨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下巴上聚成水珠,又沿着脖颈滑进衣领,带来一阵寒意。周诗雨走过来,把一件厚披风搭在她肩上,指尖碰到她冰凉的耳垂,下意识地捏了捏:“冷不冷?要不先喝口热水?”
“没事,”王奕摇摇头,睫毛上还沾着雨珠,像落了层碎钻,“萧瑟在雨里待惯了,这点冷算什么。”她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沉沉,倒真有几分原着里“慕凉城雨夜”的氛围。“等会儿我被围攻时,眼神要狠一点,但不能太外露,就像你说的,藏在懒劲儿里,对吗?”
周诗雨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是薄荷味的,清清凉凉的气息从舌尖漫开:“对,就像你上次看剪辑师把萧瑟的戏剪得乱七八糟时,那眼神,又冷又懒,透着股‘你敢再剪试试’的劲儿,就用那个。”
王奕被糖的凉意激得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合着我平时的样子,在你眼里就跟萧瑟似的?”
“你比他多了点烟火气,”周诗雨帮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发带,指尖划过她的鬓角,“他的懒是装的,你的懒是真的想偷会儿闲,但较真起来,都一样犟。”
威亚师傅喊了声“准备好了”,王奕把披风递给周诗雨,深吸一口气,走到指定位置。雨更大了,水炮喷出来的“雨水”混着真雨,把整个片场都笼罩在一片水汽里。场记板再次落下,王奕眼里的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萧瑟面对险境时的冷静。
她被数名“刺客”围攻,身形看似踉跄,实则每一步都避开了要害。手中的木棍(代替无极棍的道具)挥得看似随意,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攻击。当“刺客”的刀划破她的袖口时,她没有急着反击,反而微微歪头,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眼底却闪过一丝极淡的寒芒,随即手腕一转,木棍精准地敲在对方的手腕上,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监视器后的周诗雨屏住了呼吸,屏幕里的王奕,鬓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月白锦袍沾满了泥点,却丝毫不减那份骨子里的贵气。她摔倒在地时,没有立刻爬起来,反而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不屑的笑,仿佛在说“就这点本事”。那个笑容,和原着里描写的“萧瑟即使身陷囹圄,也从未低下过高贵的头颅”完美重合。
“卡!”周诗雨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甚至有些发颤。雨还在下,她却顾不上撑伞,踩着积水跑过去,把披风重新裹在王奕身上,又拧开保温杯递过去:“给,一一,这是热水,快喝点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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