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国师 第5章 微运聚，初识途

老妇人捧着失而复得的铁锅，千恩万谢地离去，那激动的声音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成了“天衍神算”摊子最好的活广告。

原本观望、怀疑的目光，此刻掺杂了更多的好奇与探究。

十几枚铜钱安静地躺在林微面前，不多，却象征着第一步的坚实。

林安小脸兴奋得发红，手脚麻利地将铜钱一枚枚捡起，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仿佛那不是几文钱，而是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他看向林微的眼神，已经彻底变成了毫无保留的崇拜，先前那点因为无人问津而产生的焦虑早已烟消云散。

“书生哥哥，你真厉害！”

他压低声音，带着无比的骄傲，“他们现在都信了！”

林微没有回应，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神沉入识海，仔细感应着那天衍符文的变化。

在老妇人真诚道谢并奉上额外卦金的那一刻，他清晰地捕捉到，又一丝微弱但纯粹的“信力”从虚空中而来，融入符文。

符文表面那淡金色的光泽，似乎又明亮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连带着他元神的那种虚弱感，也仿佛被温水浸润，舒缓了少许。

更让他在意的是，之前那模糊的古老意念并未再次出现，仿佛那声【…信力…收集…】只是开启某个机制的余响。

但他确信，那不是幻觉。

这“气运”或“信力”，不仅仅是滋养，更可能是一把钥匙。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客人犹豫着走上前来。

这是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绸缎褂子的中年男子，面色焦灼，手指不停地搓动着，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他看了看木牌，又看了看气质沉静、过分年轻的林微，显得有些犹豫。

“这位……先生，”

男子开口，声音带着些沙哑，“当真能解疑难？”

林微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

天衍秘术无声运转，虽未深入推演，但已从对方的气息、神态、衣着细节乃至周身萦绕的那股“滞涩”之气中，捕捉到了关键。

“阁下所忧，非人非物，乃财路不通。”

林微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直指核心。

中年男子浑身一震，脸上的犹豫瞬间被惊愕取代：“您……您怎么……”

他还没说一个字，对方竟一口道破他是为钱财之事烦恼！

“卦金十文。”

林微没有解释，直接报出价格。

这价格比寻常卦摊要高些，但也并非离谱，带着一种对自身能力的笃定。

男子此刻已不敢因林微的年轻而有丝毫轻视，连忙数出十文钱，恭敬放在地上：

“还请先生指点！小人姓赵，做些南北杂货的小本生意。

近日有一批货卡在城外的漕运码头，手续莫名被卡，上下打点却毫无进展，再拖下去，光是仓租就要赔掉老本了！”

他语速又快又急，显然已被这事折磨得不轻。

林微微微颔首，取出三枚铜钱，合于掌心。

这一次，他稍稍投入了更多的心神。

元神之力包裹铜钱，细微的嗡鸣声在他感知中回荡。

铜钱落地，卦象生成。

坎上兑下，水泽节卦。

九二爻动：“不出门庭，凶。”

意指自我封闭，不知变通，故有凶险。

结合卦象与对赵姓商人气场的感知，林微心中已有定论。

“阻你者，非上官，乃小鬼。”

他抬眸，看向对方，“你所打点之人，位卑而权实，胃口已被养刁，寻常银钱已难满足。此人……”

他略一停顿，根据卦象显示的细微方位和属性，“应居码头西南方位，身形矮胖，面有鼠相，且近日家中或有喜事，正需大笔钱财。”

赵姓商人听得目瞪口呆，嘴唇哆嗦着：“西……西南方位，矮胖，鼠相……是，是码头的那位王书吏！他……他老婆前几日刚生了儿子！先生真乃神人也！”

这些细节，若非极其熟悉码头事务之人绝不可能知晓，更别说一个初次见面的摆摊书生！

“解决之道，不在加码行贿，而在投其所好。”

林微点拨道，“他既添丁，你便以贺喜为名，备一份厚礼，直送其家，避开公门耳目。

礼单之上，不妨添些孩童用得到的金锁、锦缎，显得用心。此事可解。”

赵商人如同醍醐灌顶，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光在码头跟他磨蹭，可不就是‘不出门庭’吗！多谢先生指点！多谢先生！”

他激动得连连作揖，又掏出额外五文钱放下，这才千恩万谢、脚步匆匆地离去，显然是立刻去准备礼物了。

这一幕，再次被周遭众人看在眼里。

如果说找锅老妇人还有可能是巧合或托儿，那这精准说出码头小吏相貌、家中喜事的赵商人一事，则彻底坐实了这年轻书生的“神算”之名。

议论声顿时热烈起来。

“真神了！连人家生儿子都知道！”

“这书生什么来头？莫非是相士世家？”

“以后有什么难事，看来真得来这儿问问了！”

“价格是贵点，但真能解决问题啊！”

摊前的气氛明显热络了不少，开始有人主动上前询问，虽不全是如之前两人那般急事，或是问出行吉凶，或是问寻人方向，林微皆以铜钱起卦，结合天衍秘术的感知，一一作答，言简意赅，却往往切中要害。

虽不再有赵商人那般戏剧性的效果，但精准度足以让问卦者信服。

铜钱一枚枚落入林安小心捧着的布袋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小家伙忙得不亦乐乎，收钱、维持秩序，小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光彩。

林微能感觉到，随着一桩桩卦象的应验，随着信服目光的增多，丝丝缕缕的“信力”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涓涓细流，融入识海的天衍符文。

符文上的淡金色光芒稳定而持续地增强着，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最初那般黯淡，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这符文的形态似乎更加凝实了一分，与自身元神的联系也越发紧密。

那萦绕在符文周围的淡金色气运能量，不再只是被动吸收，而是开始主动地、极其缓慢地反哺着他的元神，修复着那因天劫和穿越而留下的细微裂痕。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同于吸收灵气时那种纯粹力量的增长，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源于某种“规则”或“认同”的滋养。

当夕阳西斜，集市上人流渐稀，林微示意林安收摊。

回到那间简陋的西厢房，林安将沉甸甸的钱袋倒在桌上，铜钱堆成了一个小堆，粗粗算去，竟有近百文之多！

这几乎是他们之前所有财产的一半了！

“书生哥哥，我们发财了！”林安看着铜钱，眼睛亮晶晶的。

林微的目光却越过铜钱，落在虚无的识海之中。

那里，天衍符文静静悬浮，淡金色的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

他能“看”到，那些收集来的“信力”或“气运”，正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符文周围流转，一部分被符文吸收，一部分则散入元神，还有极少的一部分，似乎在符文深处沉淀、凝聚，指向某种未知的变化。

“微运已聚，”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那是天衍宗推演术的基础符文，“此途……可通。”

他隐隐感觉到，依靠这气运修炼之路，或许真的能在这个灵气枯竭的世界，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来。

而那条路的神秘面纱，似乎正随着这微末气运的汇聚，被悄然掀开了一角。

夜色渐浓，陋室之中，油灯如豆。

林微盘膝而坐，不再尝试引气，而是主动引导着那淡金色的气运能量，缓缓温养着残破的元神，感受着那一丝丝微弱却真实的“成长”。

前路依旧漫漫，但方向，已初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