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国师 第80章 异动察，暗流急

夜幕彻底笼罩了京城，但这座古老的帝都并未沉睡。皇城方向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兵甲摩擦的铿锵声、马蹄踏过御道的沉闷声响、以及官员们低声传达指令的声音，交织成一张紧张而肃穆的大网，将祭坛区域严密地包裹起来。

国师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林微并未安寝，他面前摊开着祭坛区域的详图，旁边还放着几张刚刚由不同渠道送来的纸条。

一张来自萧北辰，笔迹刚劲简短：“太史局右监丞申时末独自复检祈年鼎，停留约半柱香，无异状报。” 无异状？林微目光微冷，越是看似无异状，越可能有问题。申时末，那是祭器最后一次例行检查的时间，周淳阳派心腹右监丞亲自复检，动机耐人寻味。

另一张是沈括派人送来的，字迹工整却难掩激动：“观测点已设于祭坛东南、正东、东北三处外廊，均能直视祈年鼎。器械完备，人手已就位，皆称奉命记录‘天象数据’。” 这是明面上的棋子，给了他靠近核心区域的合理理由。

最后一张，墨迹最新，是林安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字迹歪扭，显然是市井线人所写：“南城‘百香阁’今夜戌时三刻，有面生豪客购走大量‘龙涎香’及数种南疆稀有香料，分量极重，已超常例。伙计听其口音，带南疆土腔。” 百香阁，正是之前云疏影感觉到异常空间波动的香料铺！宁王府的采购渠道，南疆巫祝的出现地点，空间波动……线索在这里交汇了！

林微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太史局可能负责安置“钥匙”，宁王府和南疆巫祝则提供了那件蕴含空间波动的“钥匙”本身——大概率就混在那批异常采购的香料之中！他们打算如何将“钥匙”送入并激活？在戒备如此森严的祭典上……

他闭上双眼，识海中的气运漩涡缓缓加速，结合所有已知信息，开始推演明日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画面纷乱驳杂，充斥着香火的烟雾、鼎沸的人声、庄严的仪仗，但在那一片繁华盛景之下，却有几处阴影如同水底的暗礁，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一幅画面定格：祈年鼎内，并非只有寻常的香料，在某种特殊引子的催化下，一缕极其隐晦的冰蓝色幽光混合在袅袅青烟中升腾而起，如同毒蛇，悄然钻向地底！

另一幅画面：祭典进行到某个关键环节，也许是皇帝亲**香祷告之时，整个祭坛区域的能量场达到顶峰，那缕幽光被瞬间放大、引燃，化作一道扭曲的空间波纹，狠狠撞击在地底的封印上！

还有一幅画面：混乱，惊恐的人群，崩塌的祭坛，以及从地底裂缝中探出的、布满粘液、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触须！

林微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强行推演涉及噬空兽和守界人的天机，即便有气运护持，反噬也不小。但他得到了关键信息——触发“钥匙”的方式，极可能是通过燃烧！那件空间宝物被伪装成了某种特殊的“香料”，将在皇帝焚香时，于祈年鼎内被点燃，借助祭典汇聚的庞大能量场，一举发难！

“好精妙的算计！”连玄罗都忍不住惊叹，“将空间波动隐藏在香料之中，借人道之力引动，若非你提前知晓，几乎无法察觉！届时封印被破，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天降灾厄，或是祭祀不慎引发天怒，根本不会想到是人为！”

“必须阻止香料被送入祈年鼎，或者在它被点燃前将其取出或破坏。”林微沉声道。但这也极难，祭典流程严格，祈年鼎由专人看守，在皇帝焚香前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或许……不必完全阻止。”玄罗忽然道，“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手段，我们或许可以将计就计……”

林微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明日，你借观测之名靠近。当那‘钥匙’被点燃，空间波动爆发的一瞬间，其本体必然处于最活跃也最脆弱的状态。若你能在那稍纵即逝的时机，以我传授的‘空间锚定’阵法之力，并非硬抗，而是将其爆发的大部分能量引导、偏移，甚至……反过来冲击施术者呢？”玄罗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和狠辣，“让他们自作自受！”

引动空间之力反噬？林微心中一动。这无疑风险极大，需要对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而且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但，这或许是破坏对方计划，同时保住封印，甚至揪出幕后黑手的最佳方法！

“值得一试。”林微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立刻开始在心中反复模拟推演那个关键时刻的行动，计算着气运的输出，阵法的激发，以及能量引导的角度。

就在这时，他眉头忽然一皱，神识感应到府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冰冷规则气息的波动，一闪而逝。

“守界人？”林微和玄罗同时警觉。

那股气息似乎在国师府外围盘旋了片刻，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尤其是在云疏影所住院落的方向略有停留，但最终并未靠近，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们果然在密切关注。”林微神色凝重，“看来，明日不仅要对明处的敌人，暗处的‘守陵人’态度不明，也需防备。”

夜色渐深，京城万籁俱寂，唯有更夫梆子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预示着三更天的到来。

林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杂念。他将那几块温养好的玉佩小心收入特制的内袋，又将玄罗本体所化的罗盘贴身藏好。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夜风涌入，带着黎明前最深的寒意。

东方天际，已经透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春分日，到了。

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时刻，即将来临。

林微整理了一下衣冠，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深邃，如同无波的古井。

“走吧，林安。”他对着门外守候的小仆人道，“随我入宫，参加祭典。”

该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