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国师 第76章 守界人，秘闻出

夜色更深，寒意渐浓。值房内，烛火将林微的身影投在墙壁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微微晃动，一如他此刻波澜暗涌的心境。玄罗苏醒带来的关于“噬空兽”的消息，无疑是一块巨石，投入了他原本只是猜测的深潭，激起了惊涛骇浪。

“利用祭天大典，释放或操控噬空兽……”林微低声重复着这个可怕的推测，指尖在冰冷的窗棂上无意识地划过，“若真让其得逞，京城顷刻间便会化为修罗场。届时，莫说我这刚起步的气运之道，便是性命也难保。”

“怕了？”玄罗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但深处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怕？”林微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我辈修士，逆天而行，何曾惧过风险？只是需知己知彼，方能觅得一线生机。玄罗，你既知噬空兽，对这群所谓的‘守界人’，又了解多少？”

这是关键。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了解“守界人”，或许能找到合作或利用的可能，至少，要避免在应对危机时被他们掣肘。

玄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翻检那些刚刚复苏、尚且凌乱的记忆碎片。罗盘本体上的微光明灭不定，好一会儿，它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悠远：

“守界人……并非某个单一的组织，更像是一种……职责，或者说传承。在我的记忆碎片里，诸天万界，但凡是发展出一定文明、又濒临次元裂缝威胁的世界，或多或少，都会诞生类似的存在。他们或许是本土的强者，或许是意外流落此界的异客，共同点便是——维护世界屏障的稳定，清除或封印因裂缝而侵入的‘异常’，防止世界走向崩溃。”

林微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他们倒像是世界的守护者？”

“守护者？哼，或许吧。”玄罗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但你要知道，秉持某种‘大义’的人，往往行事也最为偏执和冷酷。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少数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而且，不同的守界人群体，理念也可能截然不同。有的倾向于温和封印，有的主张彻底净化（毁灭），甚至……我还隐约记得，似乎存在一派极端者，认为所有‘外来者’，无论善恶，都该被清除，以防微杜渐。”

“清除所有外来者……”林微目光一凝，这无疑将他这样的“穿越者”也列入了清除名单。“可知此界的守界人，属于哪一派？”

“不清楚。记忆太碎，关于此界守界人的具体信息几乎没有。”玄罗回答，“不过，从他们选择封印而非尝试消灭噬空兽来看，至少不是最极端的那一类。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守界人通常隐匿于暗处，行事神秘，未必会信任你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还身负‘异常’的国师。”

林微点了点头，这点他早有预料。他沉吟道：“如此看来，祭坛下的封印，大概率是此界守界人所为。他们必然也在密切关注此地。若有人试图破坏封印，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这是自然。但问题是，破坏者既然敢动手，必然有所依仗，或许能暂时引开或牵制守界人，或许其手段隐蔽到能瞒过守界人的监测。”玄罗提醒道，“别忘了，他们可能拥有‘钥匙’——蕴含空间之力的宝物。一旦在祭典关键时刻发动，等守界人察觉，恐怕为时已晚。”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指望守界人。”林微踱步回到案前，目光落在自己白日里画的那张草图上，“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弄清楚两件事：第一，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其目的为何？第二，那所谓的‘钥匙’，究竟是何物，又会以何种方式被带入祭坛区域使用？”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朝堂上的一张张面孔。太史令周淳阳？他有动机，有能力，但其根基多在传统术数和朝堂斗争，牵扯到噬空兽这等恐怖存在，似乎超出了他的范畴。野心勃勃的宁王？他倒是有可能为了制造混乱、攫取权力而不择手段……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敌视“穿越者”的守界人极端派？或是……其他未知的势力？

线索太少，迷雾重重。

“推演一番？”玄罗建议。

林微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涉及噬空兽和可能存在的守界人，干扰太大，天机一片混沌。强行推演，不仅消耗巨大，恐怕也难有清晰结果，反而可能打草惊蛇。”他之前以气运感知，也只是捕捉到一些能量残留和波动，无法追溯源头。

他更相信抽丝剥茧的调查和逻辑分析。

“看来，需要找些‘帮手’了。”林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如今身为国师，执掌气象司，并非毫无根基。明面上，他需要借助朝廷的力量，加强对祭坛区域的监控和人员排查；暗地里，他也需要一些能处理“非常规”事务的人手。

他想到了萧北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面冷心热，掌天子亲军，侦缉天下，消息灵通，武力超群，而且似乎对他并无恶意，甚至隐隐有些欣赏。或许……可以尝试接触一下。

还有那个被他救下、如今在府中做些杂役、眼神却日渐灵动的林安。这小子机灵，对自己忠心，或许可以暗中培养，处理一些不便明面出手的事情。

“你想借助此界官府的力量？”玄罗看出了他的心思，“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噬空兽之事，太过惊世骇俗，不宜宣扬，否则必引恐慌，反而可能被破坏者利用。”

“我明白。”林微点头，“只需以‘确保祭典安全，防范宵小作乱’为由，加强戒备即可。关键信息，需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开始书写。一份是给皇帝姬元昊的密奏，以天象有异、恐有奸人借祭典生事为由，请求增派可靠人手，协助钦天监（实则是他本人）巡查祭坛区域，尤其是夜间值守。另一份，则是准备给萧北辰的私信，措辞更为委婉，以请教安保事宜为名，邀其过府一叙。

写罢，他吹干墨迹，装入不同的信封。

“林安。”他对着门外轻唤一声。

几乎是立刻，房门被轻轻推开，林安探进头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睡意，但眼神清澈：“公子，您叫我？”

“这两封信，明日一早，一封递通政司，直呈御前。另一封，你亲自送去锦衣卫衙署，面交指挥使萧北辰萧大人。”林微将信件递过去，仔细吩咐道。

林安双手接过，小心地揣入怀中，用力点头：“公子放心，林安一定办好！”他虽然年纪小，但经历坎坷，早熟懂事，深知公子交代的事都是大事。

看着林安退下，林微重新坐回蒲团上。识海中的气运漩涡缓缓旋转，带来一丝丝安定心神的力量。

“玄罗，关于稳定空间，或者说，加固或干扰那封印，你可有办法？”林微在意念中问道。不能只被动防御，必须准备反制手段。

“办法嘛……不是没有。”玄罗沉吟道，“我本体乃‘巡天罗盘’，本就蕴含一丝空间法则。若你能提供足够的气运驱动，结合我记忆中的一些符文，或许能临时构筑一个简单的‘空间锚定’阵势，在一定范围内稳定空间结构，干扰外部空间之力的侵入。当然，效果强弱，取决于你的气运和材料。”

“需要何物？”

“承载物需蕴含灵性……嗯，此界灵气稀薄，蕴含地脉之气或日月精华的玉石亦可。最好是以你自身气运温养过，能更好传导力量。另外，需要一处能勾连地气、俯瞰祭坛的制高点，便于布阵和激发。”

制高点？林微目光投向窗外，遥望皇城方向。钦天监的观星楼，无疑是绝佳的选择。

“材料我来想办法。阵图符文，便拜托你了。”

“交给我。不过小子，事先说好，这只能算是权宜之计，若对方准备的‘钥匙’力量太强，或者那噬空兽突然发狂，这简陋的‘空间锚定’可顶不住多久。”

“尽人事，听天命。”林微闭上双眼，开始调动气运，缓缓温养起随身携带的几块品质尚可的玉佩。同时，心神与玄罗连接，开始记忆和理解那复杂而玄奥的空间阵图。

夜色寂寥，值房内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那无形中流转的气运与即将铺开的阵图脉络。

山雨欲来风满楼。祭天大典尚未开始，一场围绕封印、噬空兽与京城命运的暗战，已悄然拉开了序幕。而林微，正竭尽全力，为自己，也为这满城百姓，争取着那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