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血宿
暴雨是从午后开始的,像是老天爷打翻了天河,豆大的雨点砸在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视线瞬间被浓密的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林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眉头紧紧蹙着——她已经在这条盘山公路上绕了两个小时,导航早就失去信号,手机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雪花似的噪点。
她此行是为了拍摄深山里的野生菌,出发前查过天气预报,说是多云转晴,没人料到会遇上这样突如其来的暴雨。山路泥泞湿滑,车轮几次打滑,吓得林夏心脏狂跳。更让她不安的是,周围的树林越来越密,参天古木的枝干交错缠绕,像一双双枯瘦的手伸向天空,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偶尔还能听见不知名鸟类的怪叫,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下午四点,越野车终于在一处陡坡前停了下来。前方的路面被山洪冲垮了大半,裸露的岩石上覆盖着青苔,根本无法通行。林夏熄了火,坐在车里望着窗外茫茫的雨幕,心里一阵发慌。她打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灌了进来,打湿了她的裤脚,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有人吗?”她朝着山谷大喊,声音被雨声吞噬,连一丝回音都没有。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林间,隐约有一抹灰色的影子。她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拨开茂密的灌木丛,一座破败的民宿赫然出现在眼前。
民宿是老式的砖木结构,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早已褪色,被雨水泡得发胀,耷拉在半空。木门上的油漆斑驳不堪,门楣上刻着“望山宿”三个字,字迹模糊,像是被岁月啃噬过。林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吱呀——”门没锁,轻轻一碰就开了,一股混杂着霉味、灰尘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屋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天光透过布满污渍的窗户照进来,勉强能看清屋内的陈设。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摆在中央,桌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墙角堆着一些破损的竹篮和农具,蜘蛛在房梁上结了密密麻麻的网。
“有人在吗?”林夏又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屋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谁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那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满脸的褶皱像是被刀刻出来的,深深浅浅,盛满了岁月的风霜。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破了边,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走路有些蹒跚。
这就是民宿的老板,老陈。他上下打量了林夏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又透着几分无奈:“姑娘,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是来山里拍野生菌的,遇上暴雨,路被冲垮了,能不能在你这儿借宿一晚?”林夏语气恳切,顺手从包里掏出钱包,“住宿费我会照付的。”
老陈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山里条件差,不嫌弃就住下吧。只剩后院那间空房了,你跟我来。”他转身朝着后院走去,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笃笃”作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林夏跟在老陈身后,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墙角堆着一些干枯的稻草,散发着刺鼻的霉味。走到走廊尽头,老陈推开一扇木门:“就是这儿了,你将就住一晚,明天雨停了再下山。”
林夏走进房间,一股更浓烈的腐烂味扑面而来,比走廊里的味道更甚。她借着天光仔细打量,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得可怜: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床垫发黑发硬,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被子又脏又潮,卷在床角;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一把椅子放在窗边,桌面上落着一层灰尘;墙壁上的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半夜别出来走动,”老陈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山里不太平。”说完,他不等林夏追问,就转身关上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夏皱着眉,从背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桌子,又掏出备用的睡袋铺在木板床上。她实在太累了,奔波了一天,加上刚才的惊吓,让她浑身酸痛。可那股腐烂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她找了半天,才在背包里翻出一瓶香水,往房间里喷了几下,试图掩盖那股异味。
窗外的雨还在下,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风声呜咽,像是有人在耳边哭泣,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林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陈那句“山里不太平”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让她心里七上八下。她想起出发前,村里的老人曾告诫过她,这片深山邪性得很,几十年前闹过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那些死去的人没有入土为安,变成了“活尸”,藏在深山里,专门吸食活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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