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七月,李家村在烈日的炙烤下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午后两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连平日里最爱串门的妇人们也都躲在屋里歇晌。村东头那栋白墙灰瓦的院落里,李梅正弯腰在压水井旁,“咯吱咯吱”地压着水。水花溅在水泥地上,瞬间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三岁的女儿小雅穿着那件最喜爱的碎花裙,独自在院门外那棵老槐树下玩耍。李梅不时抬头望一眼,能看见女儿蹲在地上,正用小树枝拨弄着什么。
“妈——!”
一声凄厉的哭喊突然划破午后的宁静,那声音尖锐得不像一个三岁孩子能发出的。李梅手里的衣服“啪”地掉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她甚至顾不上擦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院门。
当她冲出院子时,邻居们也纷纷探出头来。只见小雅满脸泪痕地跑来,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叶子,脸色惨白如纸。
“是野狗吓着了吧?”隔壁张婶揣着手说,“最近总见那只小黄狗在附近转悠,怪瘆人的。”
李梅顺着张婶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黄影“嗖”地窜向南边的竹林,速度快得惊人。她心里“咯噔”一下——那竹林深处,是村里的老坟地。
“乖乖,不怕不怕。”李梅抱起女儿仔细检查,身上没有牙印,也没有抓痕。可小雅的身子冰凉,在这大热天里极不正常。问什么都只是哭,那双原本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谁也没注意到,竹林深处,那只“小黄狗”回头望了一眼——它的眼睛在树影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李梅抱着孩子回家,心里隐隐不安。她给女儿冲了杯糖水,小雅却一口都喝不下去,只是蜷缩在炕角,时不时抽泣一下。
当夜小雅就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辰,她该缠着妈妈讲故事,此刻却蔫蔫地趴在炕上,眼神涣散。李梅摸她额头不烫,便早早哄睡了。
夜深人静时,李梅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她侧耳细听,是小雅在喃喃自语。
“白狗狗...笑...”孩子闭着眼睛,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模仿谁的笑容。
李梅的心猛地一沉。她轻轻推醒丈夫张强:“你听,孩子在说什么?”
可等张强醒来,小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的月光惨白地照进来,树影在窗帘上摇曳如鬼爪。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小雅还在沉睡。李梅起初以为孩子是前一天吓着了,需要多睡会儿。可到了十点,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小雅平时最是活泼,从未睡过这么久的懒觉。
“小雅,起床了,妈妈给你蒸了鸡蛋羹。”李梅轻声唤着。
孩子只是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困...”
到了十一点,李梅再也坐不住了。她掀开被子,倒吸一口冷气——孩子的睡衣湿得能拧出水来,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更可怕的是触手的冰凉。在这三伏天里,小雅的身体冷得像块冰。李梅慌忙找出体温计,试了两次都是35.2度。她不敢相信,又去邻居家借了根体温计,结果还是一样。
“快去医院!”丈夫张强闻讯从工地赶回,夫妻俩抱着孩子冲进县医院。
急诊室里,老大夫推着眼镜看了又看,各项检查做了一遍又一遍。
“奇怪,所有指标都正常。”老大夫皱着眉头,“体温偏低,但找不到原因。先开点健脾胃的药吧,回去观察观察。”
可是回家后小雅依旧昏沉,喂进去的水都顺着嘴角流出来。到了下午四点,孩子的呼吸变得又轻又浅,嘴唇泛起青紫色,任凭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梅啊,”婆婆突然压低声音,把李梅拉到一旁,“你看孩子这样,莫不是...掉魂了?”
李梅心里一颤。她从小在村里长大,听过不少“掉魂”的传说。三岁前的孩子天灵盖未合,阳气最弱,最容易受惊掉魂。轻则大病一场,重则...
“村西头的陈半仙最会看这个。”婆婆提醒道,“要不...让他看看?”
李梅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母亲一听外孙女的情况,立刻说:“我这就去找陈大爷,你们在家准备好孩子的贴身衣服。”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母亲回电了,声音严肃:“陈大爷问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又焚香请了祖师。他说,孩子是被修炼的精怪吓丢了魂。那根本不是狗,是黄皮子扮的!”
原来在民间传说里,有些修炼的精怪专挑三岁以下的孩童下手,吓散其魂魄后窃取精气。黄皮子最善幻化,常变成家畜模样诱骗小孩。
“陈大爷说,那东西应该盯上小雅不是一天两天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让咱们在天黑前把魂叫回来,否则过了子时,魂魄走远了就难办了。”
按照陈半仙的指点,李梅在夕阳落山前开始了“叫魂”的仪式。
她捧着小雅的贴身衣服走到院门口,面朝南边的竹林,每喊一声“小雅回家啦”,身后的张强就要应一声“回来啦”。如此从院门唤到炕前,不能回头,不能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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