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秋踩着古运河畔湿漉漉的青石板,站在洼子街入口时,浓雾正从河面翻涌而来,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将整条街裹进白茫茫的混沌里。作为《民俗异闻》杂志的记者,她专程为“雾天鬼市”的传说而来——清末战乱后,这条曾繁华的商业街沦为废墟,传言每当大雾弥漫,运河底溺亡商人的魂魄会化作摊贩,在街上游荡叫卖,买走他们商品的人,轻则霉运缠身,重则性命不保。
“姑娘,赶紧离开!这雾天的洼子街,活人不能待!”守船的老船夫王伯撑着竹篙,声音被雾气裹得发闷,“上个月有个外地游客不信邪,大雾天进了街,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漂在运河上,手里攥着个清朝铜钱,脸都泡得发胀,眼神里全是惊恐!”
陈砚秋没应声,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青铜罗盘——这是祖父留下的遗物,能感应阴邪之气。她此行不仅是为了采风,更要查清三个月前同事林浩的失踪案。林浩曾来洼子街调查鬼市,最后发来的短信只有六个字:“雾起,货吃人”,之后便杳无音信。
浓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米,周围的商铺轮廓变得模糊,像是蛰伏的鬼魅。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运河水的腥气,黏腻地贴在鼻尖。陈砚秋打开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街心深处,那里隐约传来模糊的叫卖声,“上好的玉佩……百年的字画……”
她循着声音往前走,脚下的青石板湿滑冰凉,像是敷了一层薄冰。走了约莫五十米,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浓雾中,一排排摊贩凭空出现,挂着泛黄的灯笼,灯笼里的光不是暖黄,而是诡异的青绿色,照得摊贩们的脸一片惨白。他们穿着清代的长衫马褂,面无表情,手里摆弄着各种古旧物件:锈迹斑斑的铜钱、裂纹遍布的瓷器、发黄的字画,还有孩童的银锁、女人的发簪,件件都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最诡异的是,这些摊贩都没有影子,青绿色的灯光穿过他们的身体,直接落在地面上。陈砚秋强压着恐惧,假装挑选商品,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林浩的踪迹。她注意到一个卖字画的摊贩,身形和林浩有些相似,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
“姑娘,看看这幅《寒江独钓图》?百年古物,只收你一串铜钱。”摊贩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气泡破裂的声响。
陈砚秋伸手去接字画,指尖刚碰到画轴,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摸到了冰块。她下意识缩回手,发现指尖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渍,还带着淡淡的鱼腥味。“这画……是谁的?”
摊贩缓缓抬头,长发滑落,露出一张泡得发白的脸,眼球浑浊,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正是失踪的林浩!他的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掐痕,皮肤浮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是我的……也是你的……买了它,就能长生不老……”
陈砚秋吓得浑身一僵,转身就跑,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她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男人,面色青紫,嘴唇发黑,正是传说中运河底最大的盐商鬼魂周扒皮。“姑娘,来了就别急着走,看看我这颗夜明珠?能照见你心底的**。”
周扒皮手里捧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珠子发出幽绿的光,照得陈砚秋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变形。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被夜明珠的光吞噬,变得越来越淡。“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周扒皮冷笑一声,露出森白的牙齿,“用你的命,换你同事的命。他贪心,拿了我的夜明珠,现在成了我的‘货’,你要是愿意替他,我就放他走。”
陈砚秋突然想起林浩短信里的“货吃人”,原来所谓的“货”,就是被鬼魂困住的活人。她握紧青铜罗盘,突然发力,朝着周扒皮的胸口砸去。罗盘碰到周扒皮的身体,发出“滋啦”一声响,像是烙铁碰到冰块,周扒皮惨叫一声,身体变得透明。
“不知死活的丫头!”周扒皮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周围的摊贩纷纷放下手中的商品,朝着陈砚秋围拢过来。他们的脸开始扭曲,有的眼球突出,有的嘴角撕裂到耳根,有的脖颈断裂,脑袋歪在一边,正是当年溺亡时的惨状。
陈砚秋转身就跑,青绿色的灯笼在她身后晃动,像是无数双眼睛在追逐。她跑了没几步,脚下突然一空,掉进一个黑漆漆的地窖里。地窖里堆满了白骨,有的是完整的骨架,有的是散落的头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味。
“呜呜——”
一阵微弱的哭声从白骨堆里传来。陈砚秋打开手机手电,看到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正是林浩!他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手里紧紧攥着那颗夜明珠。“别碰它……它会吸人的魂魄……”
陈砚秋刚想上前,就看到白骨堆里爬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抓住林浩的脚踝,将他往白骨堆里拖。“救我!”林浩发出绝望的呼救,身体一点点被白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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