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三觉得,自己这回怕是真要栽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了。
他干这倒斗的营生十几年,凭借祖上传下的半本《陵谱杂记》和一身胆气,也算见识过不少凶险的墓穴,可从未像这次这般,从心底里感到发毛。
眼前这座位于黔南深山里的无名古墓,规模不大,规制也模糊,不像是王侯将相,倒更像是什么地方豪强或者巫傩祭祀的葬身之所。墓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腥味和陈年霉朽的怪异气味,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子阴冷。
“师父,这……这棺椁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跟在旁边的徒弟栓柱,声音打着颤,手里的风灯晃个不停,在布满诡异壁画的墓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胡老三眯着眼,盯着墓室中央那具巨大的黑色棺椁。那棺椁并非寻常木料,触手冰凉,似石非石,似木非木,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不像汉字,也不像任何他见过的文字,倒像是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毒蛇。
最让他心头不安的是,这棺椁的盖子,并非严丝合缝。靠近顶部的位置,赫然有着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抓挠过。
“怕个球!”胡老三低声呵斥,既是训斥徒弟,也是给自己壮胆,“人死如灯灭,还能跳起来咬你不成?手脚麻利点,取了明器就走!”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悄悄摸向了腰间挂着的黑驴蹄子和糯米袋子。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也是保命的依仗。
栓柱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和胡老三一起,用撬棍插进棺盖的缝隙。棺盖异常沉重,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厚重的棺盖被缓缓撬开一道更大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涌出,熏得两人几乎窒息。那味道,不仅仅是尸臭,还夹杂着一种类似药材腐烂又混合着某种野兽腥臊的气味。
胡老三强忍着呕吐的**,将风灯凑近缝隙,往里一照。
棺内躺着一具尸体,身着已经腐朽不堪的黑色丝帛,看不清面容,因为它的脸上,覆盖着一张造型诡异、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尸体露出的手部皮肤干瘪发黑,紧紧贴在骨头上,指甲又长又尖,泛着幽蓝的光。
“有面具!是好东西!”栓柱眼睛一亮,恐惧暂时被贪婪压过,伸手就想去取那青铜面具。
“别动!”胡老三猛地拉住他,心跳骤然加速。他注意到,尸体的胸口,似乎微微……起伏了一下?
是错觉吗?墓室里空气不流通,光影晃动产生错觉也是常有的。
然而,下一秒,那具尸体覆盖着青铜面具的脸,猛地转向了栓柱的方向!
“嗬……”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音,从面具下传了出来。
栓柱“妈呀”一声怪叫,一屁股坐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胡老三头皮瞬间炸开,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起尸了!
他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将早就抓在手里的那一把糯米,劈头盖脸地朝棺椁里撒了过去!
“噼里啪啦!”
糯米落在尸体和棺内,发出一阵炒豆般的爆响,伴随着一股黑烟冒起,那尸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发出一种痛苦而愤怒的低吼。
有用!
胡老三心中一喜,但这喜悦转瞬即逝。那尸体被糯米灼伤的地方迅速变黑,但它动作丝毫未停,两只干枯的手臂猛地抬起,抓住棺椁边缘,竟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青铜面具下的两点幽光,死死地锁定了胡老三。那目光冰冷、怨毒,充满了对生者的憎恨。
“栓柱!黑驴蹄子!”胡老三一边后退,一边厉声喝道。
可栓柱早已吓破了胆,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哪里还听得进话。
那“粽子”已然跳出棺椁,站在了地上。它身材高大,动作虽然略显僵硬,却带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它无视胡老三,反而一步步走向瘫软的栓柱。
“操!”胡老三骂了一句,知道指望不上徒弟了。他咬牙掏出黑驴蹄子,一个箭步冲上前,瞅准机会,狠狠地向那粽子的后心塞去!
这一下若是塞实了,任凭它多大凶煞,也得暂时趴下。
可那粽子仿佛背后长眼,猛地回身,干枯的手臂一挥,速度快得惊人!
“砰!”
胡老三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胸口如遭重击,整个人被打飞出去,重重撞在墓墙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黑驴蹄子也脱手飞出,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完了!
胡老三心中一片冰凉。这粽子比他遇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凶悍!
粽子打飞胡老三,再次转向栓柱。栓柱绝望地尖叫着,徒劳地用脚蹬地后退。粽子俯下身,那只长着幽蓝指甲的手,缓缓抓向栓柱的脖子。
胡老三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剧痛,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墓室角落阴影里,原本放置着一些陶瓮瓦罐的地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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