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哪儿 第102章 郊外的光

假期的第三天，清晨的校园格外安静。林宇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他站在宿舍阳台上，看着天边泛白的云层，空气中带着潮湿的露气，阳光还未完全铺开，整个世界仿佛在一场温柔的等待中苏醒。

他的背包早已收拾妥当，里面装着相机、备用电池、笔记本，还有两瓶矿泉水。今天，他要去郊外取景采风。只是——这次，他并不是一个人。

苏瑶答应要陪他一起。那是昨晚他们的对话：

【苏瑶】：明天要去哪里拍素材？

【林宇】：郊外那片旧稻田，据说那边有一条废弃的小铁路。

【苏瑶】：听起来不错，我能一起去吗？

【林宇】：当然可以，我正想有人陪。

那一刻，林宇盯着屏幕，忍不住笑了。他的心情，就像那片将被晨光染亮的天空。

苏瑶穿着一身浅蓝色衬衫和白色休闲裤，头发松松地绑起，背着小相机，站在校门口时，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

“你又早到了。”她笑着说。

“我怕你等。”林宇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们坐上去往郊区的小巴，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喧嚣逐渐变得辽阔。路边的树影一闪一闪，空气里混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你为什么选这里？”苏瑶问。

“我看过一篇旧新闻，”林宇说，“那条铁路以前是通往海边的，后来废弃了。但有人说，傍晚的光会从铁轨尽头穿过，像通往另一个世界一样。”

“听起来很浪漫。”

“嗯，所以我想去看看，看看那光是不是还在。”

苏瑶看着他，阳光从车窗洒在他侧脸上，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个拿着相机，在人群中默默拍摄的少年。

那时她觉得，他拍的不是景，不是人，而是世间里某种无法言说的温度。

他们下车时，天已经完全放晴。郊外的风很柔，空气清澈得仿佛能看见远方的山影。

废弃的铁路就在村口，锈迹斑驳的铁轨蜿蜒着伸向远处，两旁长满了野草和不知名的小花。

林宇拿起相机，镜头对准那道延伸的轨迹，阳光在金属表面反射出微光。

“这条铁轨，好像能带人回到过去。”苏瑶轻声说。

“也许吧。”林宇按下快门，“或许我们拍下的每一帧，都是在和时间对话。”

苏瑶蹲下，手指轻触铁轨，指尖传来冰凉的质感。“那你呢？”她抬头看他，“你在和谁对话？”

林宇愣了片刻，微微一笑：“也许……是和自己。”

风吹动她的发梢，阳光斑驳在她脸上。那一刻，他几乎忘了自己还在拍摄。他只是看着她，看着那个在光里微笑的女孩，觉得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

下午两点左右，天色开始变化。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聚起乌云，风从山那头吹来，带着湿凉的味道。

“糟了，可能要下雨。”林宇抬头看天。

苏瑶环顾四周，他们此刻在一片荒草地里，离村子大约两公里。

“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

风越来越大，第一滴雨点落下时，他们已经开始奔跑。林宇握住苏瑶的手，两人顺着铁轨向前，终于在一处旧仓库前找到避雨的地方。

仓库门半掩着，里面昏暗却干燥。雨很快下大了，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连绵的声响。

两人都湿了半身。林宇掏出纸巾递给她：“给，擦擦。”

苏瑶接过，笑道：“这场景，好像我们在拍电影。”

“是啊，不过我希望这镜头永远别停。”

苏瑶愣了愣，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光。

仓库的窗被雨打得模糊，光线从缝隙透进来，照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是时间也慢了下来。

“林宇。”

“嗯？”

“如果有一天纪录片拍不下去了，你会难过吗？”

“会吧。”他想了想，“但也没关系。因为我拍纪录片，不是为了记录世界，而是为了记住——和谁一起看过它。”

苏瑶轻轻一笑。她看着那张被光线映照的脸，忽然有种冲动。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光。”

林宇微怔：“我？”

“对啊。哪怕周围再暗，只要你在，我就觉得——不会迷路。”

林宇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回答，雨声又大了一层。风从门缝灌入，带来潮湿的空气。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再等一会儿，雨就会停。”

她点了点头，靠在他身旁，头轻轻倚在他的肩上。

屋外的世界一片模糊，而他们的世界，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雨停的时候，天边出现了彩虹。空气清新得像刚洗过。他们走出仓库，脚下的土地湿滑，远处的铁轨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

苏瑶仰起头，看着那片绚烂的天空，微微一笑：“我们真的等到了光。”

“是啊，”林宇轻声道，“这次的光，不在镜头里。”

他收起相机，却在最后一刻，还是举起镜头，拍下她望向天空的侧影。

“这一帧，”他说，“就叫——《郊外的光》。”

苏瑶转头看他，笑容被夕阳染成了柔橘色。

“林宇，我觉得——”

“嗯？”

“我们的生活，比纪录片还好看。”

林宇怔了怔，然后笑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沿着铁轨往回走，两人并肩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风轻轻吹过，带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像是时间也在为他们祝福。

那一刻，林宇忽然明白——有些光，不需要镜头记录，它存在于每一次并肩前行的瞬间，存在于一个笑容、一句低语、一场雨后相视的目光中。

他们回到车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候车室的灯光昏黄，车窗上映出两人的身影——安静、温柔、近在咫尺。

苏瑶靠在椅背上，头轻轻靠在林宇肩上。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服些。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灯光一点点后退。

林宇看着那倒退的世界，轻声说：“等回去以后，我们拍一部新的纪录片吧。”

“拍什么？”

“拍我们的假期。”

苏瑶睁开眼，嘴角带笑。“那名字呢？”

林宇想了想，目光柔和，“就叫——《光落在你肩上》。”

苏瑶怔住，随即笑了，那笑容比星光还亮。

火车在夜色中缓缓行进，他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外面世界无声闪烁，仿佛所有的光，都向他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