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哪儿 第87章 微光下的病讯

首映会过去了两周，纪录片《人间的温度》在校园内外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学校的社团公众号每天都能收到新的留言：“这部片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家乡。”“你们拍得真好，让人想起了生活的意义。”

林宇的邮箱也被评论塞满。他本该高兴，但那几天，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苏瑶最近很少出现。以前她总是第一个到活动室，拿着保温杯、笑着问大家要不要喝茶。但这段时间，她的位子常常是空的。

“她好像感冒了。”林悦说。“我昨天去找她，她说只是有点累。”

“她从来不爱休息。”赵晨叹气，“拍摄那阵子，连夜剪素材的次数我都记不清。”

林宇没有说话。他只是放下手里的资料，目光落在那把空椅子上——心底有种隐隐的不安。

傍晚，林宇刚走出活动室，电话突然响起。

是苏瑶的室友。

“林宇吗？苏瑶……她好像病得挺严重的。”

“怎么回事？”

“她下午就开始发烧，一直不退，整个人都没力气。我们打算带她去校医室，可她说不用。”

林宇的心猛地一紧。“我马上过去。”

风从走廊尽头吹来，他几乎是一路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夜幕刚降，宿舍楼的灯光被窗帘半掩，他站在楼门口，手心里满是汗。

宿管阿姨抬头看见他，正想开口。“阿姨，我是她同学，我要送苏瑶去医院。”

阿姨看着他那双急切的眼睛，只是叹了口气，“去吧，她在三楼左边第二个房间。”

房门被轻轻推开。

空气中有淡淡的药味。苏瑶躺在床上，脸颊泛红，呼吸急促。桌上的温度计还在闪着数字——39.4c。

“你为什么不去校医室？”林宇的声音压得很低。

苏瑶微微睁眼，看到是他，嘴角勉强扯出一点笑：“只是小感冒，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叫小感冒？”林宇蹙眉，拿起毛巾去打湿，一边轻轻擦她的额头，一边低声说：“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

她没有反驳，只是虚弱地笑笑：“怕麻烦别人。”

“你麻烦我，我会高兴。”他脱口而出。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轻轻拍打着玻璃。

林宇把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背起她。

“林宇，我可以自己走……”

“闭嘴。”

他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坚定。苏瑶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体温灼热，却在那一刻感受到某种安全。

校园的路灯被夜雾笼罩，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摇晃着、重叠着。

到了校门口，出租车的灯光一闪。林宇把她轻轻放进车后座，低声对司机说：“去市医院，快点。”

苏瑶靠在窗边，昏昏沉沉之间，只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偶尔睁眼时，能看到林宇的侧脸——冷静中带着焦急，目光紧锁着前方的路。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一段夜路，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暖。

医院的灯光冷白，输液架的滴答声在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医生说是高烧引发的急性病毒感染，幸好送来得及时，否则会更危险。

林宇坐在床边，看着她手背上的针头，眼神从未离开过。

苏瑶醒来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林宇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盹，手还握着她的毛巾。

“林宇……”她轻轻唤了一声。

他立刻醒来，俯身过去。“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她声音沙哑，却带着微笑。

“以后再不许这样拼命了。”他低声说。

“那纪录片要不要拼命？”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宇顿了顿，抬头看着她，目光里藏着一点慌乱，却又坚定。

“因为纪录片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

苏瑶怔住。那句话，像一道光，轻轻划开了夜的沉寂。

她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带着笑意：“你这导演，也太会煽情了。”

“我不是煽情。”他轻声说，“我只是……怕。”

“怕什么？”

“怕再晚一点，我就见不到你了。”

房间的灯光温柔地落在两人之间。苏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

“不会的。”她说，“我还欠你很多镜头呢。”

凌晨两点。苏瑶重新睡去，呼吸均匀而安静。

林宇没有离开，只是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那张平日笑意盈盈的脸，此刻带着一点苍白。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人的脆弱，是那么真实。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他低声说：“以后无论去哪儿拍，我都要带上你。”“因为有你在，镜头才有温度。”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但那句话，已经在他心底，落成誓言。

天快亮时，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帘，洒在病房的墙上。

苏瑶缓缓醒来，看到林宇仍守在床边。他的头微微垂着，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一夜没睡吧。”她轻声问。

“睡了。”他撒谎。

“骗人。”她笑。

她坐起身，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那种久违的温度让她微微眯起眼。

“谢谢你。”她说。

“下次，不许再一个人扛了。”

“那你呢？还打算一个人拍吗？”

“我当然不会。”

她歪着头，笑意浅浅。“那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那笑容不张扬，却比任何言语都温柔。

医生进来复查，说她的烧退了，下午可以回宿舍观察。

“真幸运。”医生笑着说，“有个这么细心的同学守着。”

林宇只是点头。等医生走后，他帮她整理行李，把外套一件件叠好。

“你还真细心。”她调侃。

“被你逼的。”

“我？”

“嗯。你太让人担心了。”

苏瑶笑着摇头，“林宇，你知道吗？那天首映结束后，我本来想跟你说……我其实有点怕。”

“怕什么？”

“怕结束。怕一切就那样完了。”

林宇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可我没打算让它结束。”

苏瑶怔住。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还在，故事就会继续。”

出院手续办完时，阳光正好。

苏瑶靠在林宇身边，他们走出医院大门，微风带着初冬的气息，像是温柔的手，抚过心口。

“你要回去休息。”

“那你呢？”

“我还要去活动室看看。”

“又忙？”

“是啊，不过——”林宇停顿了一下，“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累着。”

苏瑶抿唇一笑：“那就记得兑现承诺。”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影子并肩，缓缓拉长。风拂过树梢，吹散了病房的气息，也吹来了新一页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