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哪儿 第40章 镜头里的秘密

夜已深。活动室的人早已散去，只剩林宇一个人。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柔白中带着冷意。窗外的风依旧刮着，偶尔掠过玻璃，发出像叹息一样的声响。

桌上堆着笔记本、相机、存储卡，还有那张被打印出来的照片——那张“他们五人笑着站在鬼屋房间里”的照片。笑容干净，姿势自然。但林宇看着，却只觉得陌生。

他伸手轻轻抚过那张纸，纸面有轻微的纹理，像皮肤的褶皱。他低声呢喃：“你，到底是谁拍的？”

林宇打开电脑，重新调出素材。他知道自己做的是危险的事——因为陈风已经嘱咐过，暂时不要再碰那段文件。可他越想越不安。

播放条拖到末尾。那行灰色的字再次出现：“实验仍在继续。”

他按下倒放。视频开始逆行。画面像时间回溯，所有人都在往后走，门在自己打开，声音被拉长、扭曲，像远方传来的导语。

就在这混乱的影像中，林宇发现了一帧极不协调的图像——几乎一闪而过。

他暂停，放大。那是一个房间。不是鬼屋的布景，而是他们学校的活动室。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屏幕亮着。屏幕上，正播放着——他们在鬼屋拍的素材。

林宇的呼吸停顿了。那一刻，他看见画面里，坐在电脑前的人影正缓缓抬头——是他自己。

他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镜头似乎是在黑暗中自动运行，角度、光线，都不像是人手持的。

画面晃动了几下，然后定格在一扇门上。那扇门上贴着一张标志：“实验室c-13”。

林宇一怔。那是他们学校旧楼废弃的实验室，几年前因设备老化而封锁。没人再提过它。

可视频里的门微微开着。里面传出微弱的光。

下一秒，屏幕忽然闪白，画面被一片雪花覆盖。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还在……记录……你们……”

林宇的手指在键盘上僵住。他试着暂停、快退、删除——都没反应。

最后画面定格成一张模糊的照片：鬼屋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摄影机正对着他自己。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进教室的百叶窗。其他同学陆续来了，气氛似乎恢复了平静。

赵晨开玩笑说：“昨晚回家都不敢关灯。”

陈风笑着答：“别怕，那不过是光影的错觉。”

只有林宇沉默地坐在角落。

“林宇，你昨晚没休息？”苏瑶轻声问。

他抬头，眼底布满血丝：“我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什么？”

“素材里有我们的教室。”

苏瑶愣住。“你是说，鬼屋的素材里？”

他点头。“而且……我看见自己在看视频。”

陈风听后皱眉：“你太累了，可能是视觉残影。”

“不是错觉。”林宇语气坚定，“那帧画面是真实的。”

他将笔记本电脑推到他们面前。画面暂停在那一帧——活动室的样子，分毫不差。甚至连白板上的“纪录片企划草案”几个字都能辨认。

苏瑶的声音微微颤抖：“那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所有人一时无言。

午后。

林宇独自去了学校的旧实验楼。走廊里满是灰尘，阳光从破碎的窗缝斜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着光的微粒。

“c-13……”他走到尽头，停下脚步。

那扇门果然在那里。生锈的门牌被风吹得晃动。门上贴着封条，但已经裂开。

林宇轻轻推开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在提醒他：不要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角落里一盏老旧的日光灯还在闪烁。桌上摆着几台古老的摄像设备，厚重、落灰，却仍能看出年代的痕迹。

他走近时，注意到桌角的文件夹。上面写着：“实验代号：Echo。”

林宇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手写的实验报告：“目标：验证影像与主体的双向记录可能性。”

“理论假设：影像在被观看时，会反向记录观察者。”

“执行地点：c-13 实验室。”

“负责人：——林宇（未完）”

林宇的呼吸骤停。那一行签名的笔迹——与他一模一样。

回到教室后，他再也无法平静。每一帧视频都像一个陷阱，每一段画面都似乎在反过来凝视他。

夜深时，他重新打开素材。屏幕里，出现的不是鬼屋、不是走廊，而是他自己坐在电脑前的样子——完全同步，甚至连他此刻呼吸的节奏都一致。

他试着挥挥手。屏幕中的“他”也同时挥手。没有延迟。

林宇怔住。那是镜像？录像？还是——另一个自己？

突然，屏幕中的“他”开口说话：

“不要拍了。”

林宇猛地站起，椅子倒在地上。电脑屏幕闪烁几下，自动关机。活动室陷入彻底的黑暗。

寂静中，只听见他急促的心跳。他伸手去关电脑电源，可就在那一瞬间，显示器自己亮起——

那张鬼屋的门又出现了。门缓缓打开，一道光从中洒出。光里站着五个人的影子，正是他们拍摄纪录片的队伍。

而最后一个影子，缓缓地抬起了相机——对准林宇。

“咔嚓——”是快门声。

林宇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电脑屏幕已恢复到桌面。所有文件都消失了。

桌上那张照片也不见踪影，只剩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世界，从观看开始。”

林宇愣住。那是他曾在纪录片提案上写的第一句话。

他坐下，深吸一口气。脑中浮现出游乐场的笑声、动物园的晨光、雨中花园的倒影……那些画面，突然都变得遥远又温柔。

他忽然明白——也许，这一切并不是恐怖，而是影像在提醒他们：被拍摄的世界，也在看着他们。

他轻声说：“纪录片的名字——果然该叫《世界》。”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他抬头望向黑暗中的窗玻璃，玻璃上映出他的倒影，而那倒影，正微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