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天色未明,京西黑土坡却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秦峰天不亮便赶到陶窑,亲自监督着最后的准备工作。今日,是安王府自建陶窑首次点火试烧的日子。
安王府内,沈清弦起身时,心中也记挂着此事。她推开窗,望着京西方向,虽相隔甚远,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份紧张与期待。体内那洼灵蕴露似乎也感应到她的心绪,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活跃。
“担心陶窑?”萧执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将一件轻薄的外衫披在她肩上,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秦峰办事稳妥,两位老匠人也是经验丰富,不必过于忧心。”
沈清弦顺势靠进他怀里,感受着晨间微凉的空气和身后温暖的胸膛:“投入了这么多心力,总希望能有个好结果。若能成功,酱坊便再无后顾之忧。”
“会的。”萧执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笃定。
用早膳时,萧煜似乎也感受到不同往日的氛围,坐在儿童椅里格外安静,只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母。沈清弦喂他一勺温热的米粥,看着他乖巧咽下,心中一片柔软。她所有的努力,不就是为了给这个小生命,也给这个家,一个更安稳的未来吗?
早膳后,萧执去了衙门。沈清弦处理完府中事务,便见顾清源引着陆青前来拜见。今日的陆青,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却浆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用同色发带整齐束起,更显清爽利落。
“草民陆青,参见王妃。”陆青躬身行礼,姿态比昨日在墨韵斋时更为恭谨,却依旧不显卑微。显然,顾清源已向他说明了沈清弦的真实身份。
“陆先生请起。”沈清弦端坐主位,语气平和,“昨日在墨韵斋,见先生处事井井有条,甚为欣赏。如今王府事务繁杂,尤其商事往来,需人协理。不知先生可愿暂留王府,协助顾公子处理墨韵斋及《商询》事宜,兼及与各产业联络沟通之务?”
陆青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恢复平静,他再次躬身,声音沉稳清晰:“承蒙王妃不弃,青必当竭尽全力,以报知遇之恩。”没有多余的激动言辞,只有一句沉甸甸的承诺。
“好。”沈清弦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具体事务,顾公子会与你交接。你初来,先熟悉情况,若有不明之处,或有何想法,可直接向顾公子禀报,亦可来寻我。”
“青,明白。”陆青应下。
安排完陆青,沈清弦心中稍定。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做事、肯做事的人,而非只会阿谀奉承之辈。陆青的表现,让她看到了希望。
午后,阳光正烈。沈清弦小憩片刻,醒来时便觉心中那股对陶窑的牵挂越发强烈。她甚至有一瞬间,想动用那许久未用的“破障”能力,去看看京西陶窑此刻的情形。这念头刚起,便感到一阵轻微的心悸,精神似乎被无形地牵扯了一下。她立刻收敛心神,额角竟微微渗出细汗。这后遗症,果然比孕前更严重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不敢冒险。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稳重的脚步声。是秦峰回来了!
沈清弦立刻起身迎至门口。只见秦峰风尘仆仆,额上带着汗珠,官袍下摆甚至沾了些许泥渍,但他脸上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红光。
“王妃!王妃!成了!窑火点着了!”秦峰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依旧努力保持着条理,“按照老匠人的指点,先用文火慢烘了三个时辰,窑体无恙,烟道通畅!方才已逐步添柴加温,目前火势稳定!老匠人说,看这火色和窑烟,若无意外,此次试烧成功的把握极大!第一批陶坛,五日后便可出窑!”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 relief 瞬间涌上沈清弦心头,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强自镇定下来,连声道:“好!好!秦管事辛苦了!诸位匠人也辛苦了!传我的话,所有参与建窑、烧窑之人,本月例钱加倍!再让人准备酒肉,犒劳大家!”
“老奴代众人谢王妃恩赏!”秦峰深深一揖,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激动。这座陶窑的成功,意味着王府在供应链自主上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消息很快传开,王府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欢欣鼓舞的气氛。连带着,酱坊那边也士气大振,石大川更是摩拳擦掌,只等陶坛到位,便可大干一场。
晚膳时,萧执回府,听闻喜讯,冷硬的眉眼也柔和下来,亲自给沈清弦斟了一杯果酒:“恭喜王妃,又下一城。”
沈清弦接过酒杯,与他轻轻一碰,眼中光彩流转:“同喜。这是我们大家的功劳。”她抿了一口甘甜的果酒,继续道,“陶窑成功,接下来便是全力保障酱坊投产。另外,陆青今日已正式留下,我让他先跟着清源熟悉事务。”
“嗯,你安排便是。”萧执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糖醋排骨放入她碗中,“杜宏远那边,今日似乎没什么大动作,安静得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清弦微微蹙眉:“他在漕运上的图谋受阻,商业上接连受挫,按他的性子,不该如此沉寂。恐怕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