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殿的夜,很静。
静到能听见灵力在阵纹间流转的细微声响,能听见窗外灵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也能听见——
床上两人极轻的呼吸。
沈晚是被冷醒的。
不是殿内冷。
疗伤殿有聚灵阵,暖意如春,被褥下更是温温软软。
冷的是她的心口。
那种冷,不是刚刚煞气翻涌时的灼烧,而是一种……被人盯上的阴冷。
像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从某个她感知不到的方向,死死盯着她。
盯得她,连骨头缝里都发凉。
“……”
沈晚缓缓睁开眼。
视线里,是熟悉的玉床顶帐,绣着繁复的云纹,灵力流转间,云纹仿佛在轻轻游动。
秦临渊坐在床头,靠着墙,一只手仍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平安锁上。
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色比白日里好看了些,却依旧苍白。
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可沈晚知道,他并没有。
他只是在运转龙元,压制体内那缕煞气,同时,借着平安锁,将一部分力量,渡给她。
刚刚那阵暖到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热度,就是他渡来的灵力。
“临渊……”
沈晚轻轻唤了一声。
声音很轻,怕吵醒他,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秦临渊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那双一向冷冽如寒星的眼,此刻却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醒了?”他低头,看她,“心口还疼吗?”
沈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那里,不再像之前那样灼烧,却隐隐有一丝钝痛。
不是肉身上的痛,而是——神魂被撕裂后尚未完全愈合的隐痛。
她摇了摇头:“好多了。”
顿了顿,又问:“团团呢?”
秦临渊眸色一柔:“已经睡了。”
“白须长老在东宫守着,不会有事。”
沈晚这才像是真正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些。
她刚刚在梦里,又看到了那片白茫茫的空间,看到了小团子丹田中的那团金光,也看到了——
那缕被她锁在一角的黑红色煞气。
以及,那双冰冷的眼睛。
“我做了个梦。”沈晚靠在他肩上,声音很轻,“梦到……有人在说话。”
秦临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说什么?”
“说……”沈晚皱着眉,努力回想,“说我是在帮他,把钥匙磨得更锋利。”
“钥匙……”秦临渊的眸色,瞬间冷了几分。
“混沌?”
沈晚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声音很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很冷。”
“很兴奋。”
秦临渊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别想。”他低声道,“梦,就当是梦。”
“真正的敌人,我会去解决。”
“你只需要——”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
“好好活着。”
“好好看着我。”
“看着我,不会让你和团团,再受一点伤害。”
沈晚听着,鼻尖微微一酸。
她知道,他不是在说大话。
他是真的,会去做。
哪怕那条路,是连战神都没走完的绝路。
“临渊。”她忽然抬眼,看着他,“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秦临渊一愣:“嗯?”
“你说,以后无论要走多危险的路,都会先回来见我一面。”沈晚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你说——”
“你不会再一个人去拼命。”
秦临渊沉默了一瞬,随即点头:“记得。”
“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
“那好。”沈晚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那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秦临渊看着她:“你说。”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管。”沈晚缓缓道,“不会再只是站在结界后面,看着你一个人去拼命。”
“不会再在你重伤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
“我会变强。”
“强到,哪怕有一天你真的倒下了,我也有能力,把你和团团,一起带走。”
“强到,哪怕有一天整个天族都靠不住了,我也能护住我们的小家。”
她说得很认真。
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
秦临渊看着她,眼底的心疼与自责,一点点被某种复杂的情绪替代。
骄傲。
感动。
还有——
隐隐的不安。
“晚晚。”他低声唤她,“你不需要——”
“我需要。”沈晚打断他,“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不想再只是被你护在身后的那个人。”
“我想站在你身边。”
“哪怕这条路很难,哪怕我可能会拖你后腿。”
“我也想试一试。”
秦临渊沉默了很久。
久到疗伤殿内,只剩下灵力流转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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