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城旧事：三言两语 田城旧事（494）：李子贵的交代

无论是否有段三愚的命令，薛英和庄雪飞还是很快便控制住了新县城落子岭片区的投递员李子贵，一个临近退休的老职工，他很快便承认了他替马霞送信件的事实。

“我和马霞并没有什么特别关系，我是外地人，薛局长是知道的。只是，我死去的老婆和她娘家，也就是马富贵家，同是无梁镇无梁老街人，论辈分，叫马富贵一声叔的，因而我也算是马霞的姐夫了，其实，门第并不近。我老婆死之前，因为身体不好，曾经跟着马霞跑过几天庙，也去丰县老林寺烧过香、拜过佛，但我老婆信的，有些三心二意，没有马霞信得认真，也不肯拿出家里所有的钱去奉献，因而，跑了些日子，病也越来越重了，于是，就不跑了，后来，没几天便死了。”李子贵是个不怎么爱言谈的人，不过，他在努力地回忆着他与马霞的交往，和他知道的有关马霞的一切。

“关于马霞，我老婆娘家的人都知道，她嫁给了田城县马虎神庙大柱子正松的儿子正印，噢，我说的大柱子，或许你们没有听说过，就是平常说的住持或者方丈什么的吧。其实你们还不知道，正印那孩子，是个二意子，不能同房，也不能生育的。听俺老婆和她家的姐妹议论过，说马霞那个儿子，是她和她公公扒灰生的。”李子贵努力要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或许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洗清自己吧。

庄雪飞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李子贵并非是马虎神庙或者是丰县老林寺的忠实信徒，正在试图和马霞撇清关系，他说的，肯定是实话，也肯定什么话都会说的，于是，便打断了他的话，问：“马富贵，一个镇长，找个亲家是个神汉，已经够可笑的了，怎么可能让闺女嫁给一个残疾男人呢？现在这种事，又不是原来那种包办婚姻，试婚的男女，多了去，她马霞又下是什么贞节玉女，我可是调查过，她在你们邮政局，相好的男人，不下三个。可为什么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呢？即便是一时上当受骗了，也可以离婚嘛。是不是她和她公公正松，早就勾搭上了，为了掩人耳目，才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的。”

李子贵一听，憨厚地笑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才说：“庄警官，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一天进出你们单位两三趟，我知道你和薛局长的为人，我这里怎么向你解释呢？反正，你说的，不对。对了，我们局长说的那句话用来解释这事，准能通。他说，站到你李子贵的立场上，是工人阶级，是老大哥，是统治阶级，可站在我这个局长的立场上，当官的才是统治阶级。对了，我想起来咋说的了，站在我们的立场上，马富贵是镇长，是高于正松的，而在神仙界的立场上，正松是马富贵的师爷，是他的统治者。”

李子贵说着，说着，又憨厚地笑了起来，说：“二位领导，你们是干部，我这样说，不犯错误吧？反正，就是那回事，我听我老丈人家一个邻居说过，在马虎神庙里，马富贵是要向正松下跪的，而正松和马富贵，是要向老林寺派来的那个和尚头下跪的，他们好像是一级统治一级，上下管理森严，对，森严，是这个词。”

庄雪飞愣了一下，又问：“神仙界的等级制度，肯定是有的，森严，也有可能，除了下跪之外，还包括什么，比如人身自由，家庭财产，等等。”

李子贵又笑了起来，说：“他们都成神仙了，怎么可能还有个人家庭财产啊，所有的身外之物，全都是佛祖的。马富贵、正松，只不过暂时代佛祖管理一个财物罢了。对了，也包括他们的肉身，肉身。马霞那天晚上找我，就是她们的头头让她向我奉献肉身，而让我帮助他们投递信件的。可惜，我这样一个形象，怎么可能对她下手嘛，可是她吓得不敢出门，说是完不成佛祖交办的任务，是要受到惩罚的。最后，我无奈，就让她在我家住了一晚上。警官，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至于送信这事儿，她就是不求我，随便和我说一声，我也会帮她的忙的。现在业务量那么少，帮她跑个腿，不算啥，不算啥。”

薛英终于开口了，问：“李子贵，你知道信封里的内容吗？”

李子贵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薛局长，说句实在话，我是刚刚被你们的人传唤时，才知道那封告水德的信，就是我送的。嘿，要是知道那是告水德的，我早就给她烧了。水德是我啥人？你薛局长最清楚，就是他和兰子离婚了，我也是他丈人叔哩，这种缺德事，我会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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