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城旧事：三言两语 田城旧事（113）：他们，救不活小雪

王水德话音未落，架设在千跌河上空的九道彩虹瞬间便不见了，只有那颗火热的太阳，发出炽烈而残酷的光芒，似乎要把这潭突如其来的暴雨，非烧开锅不可。陈建斌对于这个刚刚认识的王水德，同样有着几分敬意，如同他对田无知一样。他没有思考，便驾驶着一艘冲锋舟，向着王水德指定的方向搜索了过去。

由于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这里办理丰元仓奸尸案，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就是丰元仓家那个羊圈，他们也去搜查过好几回。然而，陈建斌还是惊呆了，在一处处激流险滩之中，丰元仓家那一片水域，竟然如同镜子般平静着、明亮着，泛出如彩虹般的光彩来。丰元仓家的那几十只山羊，依旧安然无恙，围成了一个极其规矩的圆形，圆形的正中，漂浮着一副棺材的顶板，表妹庄雪飞，穿着一身标准的警服，正安然地躺在那块棺材顶板之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两个警察还在大惊失色的时候，陈建斌早已把冲锋舟开到了庄雪飞身边，伸出双手，轻轻地把她抱到了冲锋舟上，回头冲着那两个惊呆了的警察下达着命令：“快走！”

陈建斌的话音还没有落水，上面便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一大团水球，如同山体滑坡般向下游翻滚着，压了下来，再看那几十只山羊，早已一个个地蹬腿哀鸣一声，随着水流向下游漂去，那块棺材板，没了人，竟然打了个翻转，沉了下去。陈建斌不敢再多看一眼，冲锋舟已经抬起头，唿地一声，蹿了出去。

站在高冈处的王水德，落泪了，他知道，这个漂亮而标致的女孩，得救了，他要第一眼看到，她苏醒过来的样子，因为她曾经到过那个未知的世界，他要听她讲述，那个世界的故事。

然而，呼啸而来的警车、救护车，并没有给王水德机会，张明远拿起喇叭，大声下达着救援命令：“无关人员，迅速离开救援现场，迅速撤离现场！据上流传来可靠消息，还有数个洪峰即将抵达，请无关人员，迅速撤离现场。救护车，迅速将庄雪飞接到医院，实施抢救，快，快，快！”

又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犀利的警车、救护车的叫声，人们向后山方向看了看，听了听，还真的有轰隆轰隆的声音，于是也就紧急向更高处跑去。

王水德根本没有向陈建斌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向领导张明远打声招呼，而是大声对薛慧喊叫着：“姐，他们救不活小雪，走，去医院！”

大雨，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下了，又停了，让烝宋冯感觉到有几分爽快的意思，小惠很快便打来了电话，他们已经将有关情况加盖上田城县商会的公章之后，报给了田城县洪涝灾害应急救援指挥部，同时还抄报给了田城县政府办公室、干部监管委员会办公室等相关单位，深刻揭发、检举了王水德的失职、渎职甚至是偷窃集体财物、严重违法犯罪等事实的材料，让烝宋冯又感觉到一阵莫名的高兴与烦恼，他不无伤感地对他的亲信章和绅说：“嘿，看上去是我们胜利了，其实，是我们失败了啊。王水德的盖子，就这样被揭开了，钱上的事，恐怕就不好说了。本来到手的活钱，倒成了上交政府金库的死钱，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再多，花不成啊。”

“能不能申请一下，让我们自己处理？”章和绅早已从惊吓之中，缓过神来，他讪笑着，意思是由烝宋冯出面，让田城县干部监管办公室把王水德的问题交给田城县商会干部监管办公室自行处理。

烝宋冯摇了摇头，说：“希望不大。他，已经不是我们管理的干部了，但是……”烝宋冯又点了点头，笑着说：“但是，也不能说一点希望也没有，毕竟我们处理的是王水德在田城商会工作期间的问题嘛。等水灾过去了，我们再向田城县干部监管委办公室打个报告，以治病救人的干部查处方针，争取减轻对王水德同志的处罚，把问题消化在我们内部。哼，对，就这样干。和绅啊，一定要通过效绵虎等人，把我们对王水德的一片真心传达给他，让他知道，我们这样做，是在保护他，只要把贪污的钱吐出来，或者吐出一部分，我们就没有必要对他赶尽杀绝嘛。他啊，就是不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啊。”

就在主仆二人得意洋洋地谈论着如何救赎王水德的时候，郭石头惊惶失措地走了进来，烝宋冯一惊，质问了一句：“老郭，怎么了？煤矿，淹了？”

郭石头没有回答烝宋冯的话，而是焦急地说：“烝主任，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梁老三、弟妹，甚至还有大哥（指章大峰，这是他们一贯的称呼）都打电话问，金勇，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