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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沈清棠的闹钟准时响起。
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晨光，指尖轻轻抚过床头那本《化妆品安全法规汇编》——封皮上还留着上一世被林晚栀撕坏后又粘补的痕迹。
“该来了。”她轻声呢喃，声音里裹着几分冷硬的笃定。
傅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水晶灯刚亮起，高管们便陆续涌入。
沈清棠抱着笔记本跟在傅司寒身后，余光瞥见公关部总监李明远额角沁着细汗——他昨晚肯定又熬了通宵刷热搜。
“周小姐的微博半小时前上了热搜。”李明远点开投影，屏幕上跳出周晓芸眼周泛红的照片，配文“用了芙罗拉新面霜后过敏，大牌也这么不靠谱？”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生疼。
沈清棠注意到傅司寒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那是他克制情绪的习惯动作。
但当李明远急得要拍桌子时，傅司寒却忽然抽出一份文件推过去：“按这个执行。”
牛皮纸封面上“芙罗拉品牌舆情预警及应对策略”几个字，在投影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李明远翻开第一页便瞪圆了眼睛——从危机分级到应对话术，从KoL联动到检测机构对接，每一步都精准卡在舆论发酵的时间节点上。
“这......”李明远抬头看向沈清棠，后者正垂眸整理会议记录，发梢在锁骨处扫出一道温柔的弧。
“还愣着？”傅司寒敲了敲桌面，喉结随着说话的动作滚动，“半小时内让官微发声明，承认问题并承诺48小时内出检测报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清棠耳后那枚珍珠耳钉，“另外，联系周晓芸工作室，说傅氏愿承担所有医疗费用，再送套舒缓系列——要亲自送。”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翻页声。
沈清棠盯着自己笔记本上的时间线：7:30热搜爆发，8:00官方回应，9:00医疗团队抵达周宅......一切都在她重生前的记忆里分毫不差地上演。
同一时间，芙罗拉工厂后巷的阴影里，张宇航缩着脖子看了眼手表。
林晚栀昨晚塞给他的微型摄像机硌着肋骨，他摸了摸怀里的信封——里面是十万定金，足够他付三个月赌债。
“原料仓库的监控十点才换班。”他念叨着，猫腰翻过围墙。
灌木丛刮得手背生疼，却比不过心跳撞在胸腔的闷响。
上回帮林晚栀拍沈清棠“出轨”照片时，他也这么紧张，结果那姑娘真就被送进了局子......
“先生需要帮忙吗？”
冷不丁的男声惊得张宇航差点把摄像机摔在地上。
抬头就见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抱着对讲机站在五步外，其中一个还举着强光手电，光束正戳在他怀里鼓起的摄像机包上。
“我......我是来拍工厂环境的，宣传用......”
“宣传？”右边的保安嗤笑一声，伸手要接他的工作证。
张宇航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了冰凉的砖墙——不知何时，又有三个保安从两侧包抄过来，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目标已控制，请求支援。”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张宇航的声音开始发颤，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林氏传媒......”
“林氏传媒的人更该懂法。”左边的保安扯过他的摄像机包，金属拉链划过布料的声响像道惊雷，“私闯民宅、非法拍摄，够你喝一壶了。”
当警笛声穿透工厂围墙时，沈清棠正站在落地窗前。
她望着楼下被警车带走的张宇航，指尖轻轻划过手机通讯录里“康旭检测”四个字——那是上一世林晚栀找的“第三方”，结果出了份假报告。
这一世......
“沈秘书。”傅司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泡好的咖啡香，“检测机构的事，你有推荐吗？”
沈清棠转身，看见他眼底跳动的光。
窗棂将阳光切作碎片，落在他银链上，像撒了把星星。
她摸出包里的润喉糖盒，将半张检测报告推过去：“有个老教授牵头的实验室，他们的设备......”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实验室发来的新消息：“林氏采购的检测试剂成分分析已完成。”
沈清棠望着傅司寒接过报告时微抿的嘴角，忽然笑了。
风掀起她的裙摆，珍珠耳钉在晨光里闪了闪——有些种子，该开花了。
沈清棠的指尖在“康旭检测”的通话记录上悬停了三秒，前世林晚栀买通检测机构出具假报告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闪现——那时她跪在傅氏集团大厅求一个公道，检测单上“汞含量超标”的红字像淬了毒的刀。
此刻她按下回拨键，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王教授，我需要您亲自带队检测周晓芸那瓶面霜，成分分析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沈小姐，我们实验室的设备确实能做到。不过您说的盲测……”
“同时邀请七位美妆博主，”沈清棠翻开笔记本，2018年“芙罗拉过敏门”的时间线在脑海里清晰如刻，“选粉丝量三十万到百万级别的，覆盖油痘肌、敏感肌、干皮三种肤质。检测过程全程直播，您负责技术解说，我来协调场地。”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笔记本上用红笔圈起的“林氏传媒2018年3月采购记录”，“另外，麻烦您加测一组对比样本——林氏上周从海外采购的某批次检测试剂。”
王教授的呼吸声突然重了些：“沈小姐是怀疑……”
“只是验证猜想。”沈清棠垂眸看向窗外，傅氏大楼的玻璃幕墙映出她微抿的嘴角，“三个小时后，我让司机送样本过去。”
挂断电话时，傅司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他的影子投在她笔记本上，恰好盖住“林晚栀”三个字。
“需要我调辆车？”他屈指敲了敲她的椅背，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银链在日光下泛着幽光。
沈清棠抬头，看见他眼底的探究——这是重生后他第一次没有直接问“为什么”，而是选择站在她身侧。
“傅总只需要准备今晚的新闻发布会。”她抽出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下“19:00 国际会议中心 主会场”，“我要您现场播放工厂实时监控，展示检测报告，还有……”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这些用户反馈视频，是我上周让客服部收集的。”
傅司寒接过U盘时，指腹擦过她手背。
他想起今早会议室里，她推过来的策略文件边角还带着浅淡的香，是他惯用的雪松味护手霜——原来她连他的习惯都记得这样清楚。
“你总说‘我要您’。”他忽然笑了，拇指摩挲着U盘上的珍珠挂饰（那是她方才别在笔记本上的），“沈秘书，这算越权吗？”
沈清棠望着他眉梢扬起的弧度，前世他在她灵前摔碎的威士忌酒瓶突然浮现在眼前。
那时他红着眼说“清棠，我信你”，可太晚了。
此刻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珍珠耳钉轻碰耳垂：“越权的话，傅总现在就可以开除我。”
傅司寒的笑声低低的，像滚过砂纸的大提琴。
他转身时黑衬衫扬起风，带起她桌上一张便签——上面是她用小字写的“信任需要积累，而我有的是时间”。
下午三点，康旭实验室的直播准时开始。
沈清棠坐在监控室里，盯着大屏幕上七位博主依次涂抹面霜的画面。
穿白大褂的王教授举着检测仪器解说：“ph值5.8，接近人体皮肤弱酸环境；神经酰胺含量0.5%，符合抗敏标准……”镜头扫过博主们的反应：油痘肌的“小甜橘”摸着脸颊笑：“我这种一用新品就爆痘的，现在居然没冒红疹子！”敏感肌的“阿璃”举着镜子凑近：“之前用某大牌都要泛红，这瓶居然没刺痛。”
弹幕瞬间被“打脸”、“傅氏牛”刷满。
沈清棠的手机震动，是检测报告邮件——“该批次产品完全符合《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
她点开发送键，将报告同步给傅司寒的私人邮箱，附带一条消息：“可以开始了。”
国际会议中心的聚光灯亮起时，林晚栀正窝在林氏传媒的顶楼办公室。
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捏着张照片——那是今早张宇航翻墙时的监控截图，右下角的时间戳清晰显示“07:52”。
“废物。”她将照片揉成一团甩进垃圾桶，手机却在这时弹出新闻推送：#傅司寒亲自回应芙罗拉过敏事件#。
视频里，傅司寒倚着演讲台，黑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的银链。
“我们调取了工厂近三个月的监控。”他身后的大屏幕切换画面，原料入库、生产流程、质检环节一一闪过，“同时委托国内顶尖实验室检测，结果显示产品完全合规。”他拿起桌上的检测报告晃了晃，“至于周小姐的过敏……”画面切到皮肤科专家的诊断书，“是脂溢性皮炎复发，与产品无关。”
林晚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今早给张宇航发的消息：“拍到原料仓的过期标签，傅氏就完了。”可现在网上全是“傅氏诚信”、“沈秘书好专业”的评论，甚至有粉丝翻出她三年前采访里说的“国货需要时间”，做成了励志混剪。
“林总。”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攥着份文件，“张宇航的律师来电话，说他……他把您给的十万转账记录都交出去了。”
林晚栀的酒杯“啪”地摔在地上。
水晶碎片扎进脚背，她却感觉不到疼。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陈默的消息：“怎么回事？”她盯着屏幕上沈清棠在直播里低头整理文件的画面——那抹白裙的弧度，和前世她在监狱里最后一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她喃喃着，抓起外套冲出门。
走廊的镜子里映出她扭曲的脸，口红晕开像道血痕，“她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夜色渐深时，傅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傅司寒靠在转椅上，面前摊着沈清棠今天递给他的所有文件——舆情策略、检测机构资料、用户视频清单，连咖啡杯下压着的便签都是她的字迹：“明早十点，陈默的走私货轮会靠港，记得让法务部准备传票。”
他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最上面那个备注“小骗子”的号码（那是今早趁她不注意改的）。
窗外的霓虹灯照在他银链上，明明灭灭像星子。
秘书台的绿萝在风里晃了晃，叶尖沾着的水珠，是方才他经过时故意碰洒的咖啡。
“沈清棠。”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秘书台低笑，指腹轻轻划过她留的便签边缘，“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月光漫过窗棂，在他手边投下一片银白。
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显示是沈清棠的分机号码。
傅司寒接起，那边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他望着秘书台空着的转椅，喉结滚动：“还没下班？”
“在楼下等您。”沈清棠的声音裹着晚风，带着点清冽的甜，“傅总，该回家了。”
傅司寒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轻快的节奏。
他起身时带倒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便签上晕开，却恰好盖住“陈默”两个字。
窗外的车流声涌进来，他抓起外套走向电梯，皮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他对着镜面整理袖扣，看见自己眼底跳动的光——那是他二十八年人生里，第一次对“明天”有了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