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高带着一肚子火气和疑问,亲自点了几个人,风风火火地杀向了金龙镇。
他倒要看看,那个开豪车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能把李大爷那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撑腰成敢跟局里叫板的硬骨头。
这事儿透着邪性,不亲自去摸清楚,他觉都睡不踏实。
局里这边,吴良友刚在自己的真皮座椅上坐稳,还没来得及泡上他那壶宝贝茶叶,预料中的麻烦就找上门了。
办公室的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纪检组长刘猛黑着一张脸,手里捏着几张打印纸,像捏着炸弹引信一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的是办公室主任林少虎,那张胖脸上写满了“我不想在这里”的尴尬,缩在刘猛身后,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吴局!”刘猛的声音像铁锤砸在桌面上,砰的一声,把那几张纸拍在吴良友宽大的办公桌上,“关于这个《财务管理制度修改草案》,我有重大异议!必须经过党组会充分讨论!而且,我强烈建议,立刻报请县纪委备案审查!”
吴良友眼皮耷拉着,看都没看那几张纸,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刘组长,我说了多少次了?现在是特殊时期,要讲特事特办。事事都要讨论,层层都要备案,我们的工作效率还要不要了?‘两路’工程还推不推进了?”
“效率?吴局,效率不能成为破坏规矩的借口!”
刘猛寸步不让,声音又拔高了一个调门,“支出权限从五千直接跳到五万,审批流程简化到办公室层面?这等于是在资金监管的堤坝上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旦有人心存不轨,钻这个空子,那就是塌方式的**!这个责任,你吴局担得起,我刘猛,担不起!”
“我说了,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吴良友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得像刀子,直射向刘猛,“刘猛同志,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协助局长工作的纪检组长,不是上级派来给我当‘监军’的!局里的主要工作,还是业务为主!”
“我正是在履行纪检组长的监督职责!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刘猛毫不畏惧,直接顶了回去,声音震得窗户玻璃好像都在嗡嗡响,“如果吴局长你一意孤行,拒绝合规程序,那我只能按照规定,向上级纪检部门如实反映情况!”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火药味浓得划根火柴就能点着。
林少虎站在旁边,额头冒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求这两位大佬千万别注意到自己。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吴良友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疯狂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本来心烦意乱根本不想接,但眼角余光瞥见屏幕上跳动的“老婆”两个字,心里没来由地一紧。
他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口的怒火,对着刘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尽量让语气平稳:“老刘,这事我们回头再议,我先接个电话,家里可能有事。”
他拿起手机,走到窗户边,刚按下接听键,还没等他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听筒里就炸开了他老婆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慌的咆哮声:“吴良友!你个杀千刀的!你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人家都把威胁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吴良友心里咯噔一下,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窟窿。他赶紧用手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你鬼叫什么!疯了吗?我在开会!什么威胁电话?说清楚!”
“一个男的!声音冷冰冰的!说……说你要是再敢咬着那个什么廖经理不放,就把……就把你收钱的事全都捅出去!他还说了,你上次去省城开会,晚上根本就没住在会务组安排的酒店!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吴良友!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娘俩会不会被你害死啊!”
吴良友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对方不仅用他之前收受好处的事来威胁,竟然连他去省城私下会见另一个开发商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那次行程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极其隐秘,怎么会……
他猛地想到了一个人——他的司机,小李!只有小李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一股刺骨的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脚底板直窜上来,瞬间冲到了天灵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在下棋的人,运筹帷幄,算计着别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且,对方早就悄无声息地把他身边最亲近、最关键的位置,给渗透成了筛子!
“你……你冷静点!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那……那是诈骗电话!是恐吓!故意搞我们的!”
吴良友强行稳住几乎要失控的心神,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待在家里,锁好门,谁叫也别开!我……我马上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回来!”
他几乎是掐着脖子说完这些话,不等老婆再哭喊,就慌忙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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