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先汉那双见惯风浪的眼睛,在吴良新松口的瞬间,亮得吓人。
他身体前倾,屁股在昂贵的老板椅上挪了半寸,语气热络得能烫伤人:“良新啊,咱兄弟就不玩虚的了!快,坐这沙发上,咱好好盘盘正事儿!”
他指着旁边油光水滑的真皮沙发,自己先一屁股敦实坐下,从中华烟盒里弹出两支烟,递过去的架势堪比递金条。
吴良新把烟往耳朵上一夹,心里明白——这老狐狸准是有求于他,不然平时跟自己说话冲得像炮仗,今儿个能这般低姿态?
他故意磨蹭,晃到饮水机旁接了杯凉水,慢悠悠地喝着,不接话茬。
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石英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催命符,敲得向先汉心里猫抓似的。
向先汉自己点上烟,猛吸一口,烟雾模糊了他半张脸,故作感慨:“良新,说起来,这几年你挂靠在宏达下面做砂场,公司这边,流程上没少卡你吧?肯定耽误你出货了!现在想想,老哥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吴良新含在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手一抖,水溅到裤腿上,凉飕飕的。
他心下骇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先汉这老抠,收管理费时六亲不认,今儿个居然说“过意不去”?这特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他没接话,抬着眼皮,用审视犯人的眼神瞅着对方。
向先汉也不急,弹了弹烟灰,慢悠悠地抛出了那颗精心准备的重磅炸弹:
“我琢磨好些天了,想正式聘请你来宏达当副总,水湾砂厂的厂长还让你兼着,两边都不耽误。工资,在这个数上,翻个倍!”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噗——”吴良新嘴里的水真没憋住,喷了一地。
他瞪圆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向先汉,那表情活像见了外星人,手里的杯子直晃悠,水顺着指缝往下滴。
这哪是天上掉馅饼,这是掉下来个金矿啊!从挂靠户一步登天变成集团副总?
向先汉看着他这副魂飞天外的模样,心里得意,又添了把火:
“以后你砂场的砂石料、预制板,宏达的房地产项目优先用,价格就按市场价,我一分钱抽成不加!你只管保证质量、保证供货,其他屁事不用你管!咋样?”
吴良新这才缓过神,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啪”一声点燃,猛吸一大口,心里翻江倒海——这条件太特么香了!等于抱上了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啊!以后再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找销路了。
可他混了这么多年,啥时候见过白掉的午餐?向先汉这老狐狸,指定憋着坏呢!
“良新,我知道你琢磨啥呢。”
向先汉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像说悄悄话,“你别觉得我玩虚的。移民迁镇这波红利你是赶上了,赚了不少,但眼光得放长远!现在老百姓兜里有钱了,谁不想换大房子?县城房地产马上就要爆火,到时候砂石料需求得翻着跟头往上涨!你现在不趁机扩大规模,抢占市场,以后汤都喝不上热乎的!”
这话正戳中吴良新的痛处。
扩大砂场规模是他梦寐以求的,但一直被资金、场地、销路这三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
他吐着烟圈,没说话,但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上翘了。
向先汉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抛出终极杀手锏:
“资金的事儿,你甭愁!宏达先给你垫上!买新设备、扩新场地,需要多少,公司先给你扛着!等你赚了钱,再慢慢还,利息?那都不是事儿!”
吴良新手里的烟差点被他捏断!这条件,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天堂模式!
他猛地掐灭烟头,身子往前一探,语气严肃得像签军令状:“向总!您这话当真?真让我当副总?真给投资?”
“那还有假!”
向先汉一拍大腿,声音拔高,“全县城谁不知道你吴良新办事牢靠、讲义气?我这是求贤若渴,真心实意想跟你一起,干票大的!”
吴良新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狂响:单打独斗终究难成气候,背靠宏达这棵大树,有钱有销路,还能顶个副总的头衔,虽然肯定得帮着干点脏活累活,但总体看,血赚不亏!他咬了咬牙,伸出手:
“向总!您这么看得起我,我再推辞就不是人了!以后我吴良新就跟宏达一条心,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向先汉赶紧握住他的手,笑得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这就对了嘛!咱兄弟联手,这县城里,还有干不成的事?”
他松开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为难,“不过良新啊,你当了副总,也得帮公司分担点压力。公司现在遇到个坎儿,还得靠你搭把手。”
吴良新心里冷笑:来了来了,狐狸尾巴藏不住了!面上却装得无比诚恳:“向总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
“也不是啥大事,主要是国土局那边的关系。”
向先汉往他身边又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公司想拿几个国土整治项目,也希望他们能在政策上多倾斜倾斜。审批上要是遇到啥麻烦,你得多费心协调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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