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那家便利店24小时营业,招牌上的霓虹灯坏了两个字母,闪着“24小 营业”,看着有点寒酸。
吴良友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零三分,比约定时间晚了三分钟。
他特意绕了两条街,在居民区里穿来穿去,确认没人跟踪,才从后巷拐进便利店。
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桶,馊臭味混着夏夜的热气,熏得人想吐。
便利店不大,三十来平米,货架摆得满满当当。
收银台后面坐了个小姑娘,正低头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蓝莹莹的。
“欢迎光临。”小姑娘头也不抬。
吴良友没搭理她,径直走向第三排货架。
那里卖的是日用杂货,洗衣粉、肥皂、卫生纸之类,平时很少有人来。
货架后面果然有道门,漆成和墙壁一样的白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轻轻推开门。
门后是条狭窄的走廊,没开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吴良友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勉强照亮脚下。
走廊尽头又是一道门,这次是防盗门,上面装着猫眼。
他敲了三下,停顿,又敲两下。
门开了。
马锋站在门后,穿着普通的白衬衫黑裤子,像刚下班的公务员。
但他眼神锐利,扫过吴良友身后,确认没人,才侧身让他进去。
“晚了三分钟。”马锋关上门,反锁。
“绕了点路。”
吴良友把黑色公文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东西都带来了。”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连个窗户都没有。
唯一的照明是头顶那盏节能灯,光线惨白,照得人脸色发青。
马锋在桌对面坐下,打开公文包,一份份查看材料。
他看得很仔细,每一页都要停顿几秒,偶尔用红笔做标记。
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吴良友坐在对面,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
他摸出烟盒,想抽一根,看了眼马峰,又放了回去。
“账本在哪?”马峰突然开口,头也不抬。
“在……”吴良友顿了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
马峰抬起头,眼神像刀子,“余文国进去一周了,你觉得还有哪里安全?”
吴良友语塞。
“我收到消息,检察院已经注意到那本账册了。”
马峰放下笔,身体前倾,“余文国托人带话出来,说‘账册在老家衣柜第三层抽屉’。这是幌子,真正的账册在你手里,对不对?”
吴良友后背开始冒汗。
他确实有账册,但不是余文国那本。
是他自己这三年来暗中记录的,每一笔交易,每一个接触过的人,都详细在册。
这是他的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马厅,我……”
“别叫我马厅。”马锋打断他,“这里没有厅长,只有同志。吴良友同志,我需要你明白,你现在很危险。余文国一旦扛不住,第一个供出的就是你。”
“我什么都没做!”
吴良友急了,“那些钱,那些交易,都是按您的指示……”
“我的指示?”马锋冷笑,“我什么时候指示你收钱了?我让你取得他们的信任,没让你真贪。吴良友,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吴良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是啊,马锋确实没让他真贪。
可身在那个位置,面对送到眼前的钱,能不要吗?
不要,人家会觉得你假清高,不跟你玩。要了,就再也洗不干净。
“账册给我。”马峰伸出手,“那不是你能保管的东西。”
吴良友犹豫了。账册交出去,他就没了护身符。
万一马锋翻脸不认人,他就是弃子。
可不交,马锋会放过他吗?
“马厅,账册我可以交,但我有个条件。”
吴良友咬咬牙,“我老婆孩子,你得保证他们的安全。还有,这事结束后,我要换个身份,离开这里。”
马锋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点点头:“可以。但前提是,你配合我们把戏演完。”
“还要演?”吴良友苦笑,“余文国都进去了,接下来就该我了。检察院不是傻子,他们很快会查到我头上。”
“所以要加快进度。”
马锋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黑石’组织接下来要接触的目标——省城的地铁三号线项目。他们已经派人来摸底了,我需要你牵线。”
吴良友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地铁三号线的规划图。
红线标注的线路穿城而过,涉及十几个站点,总投资上百亿。
“我怎么牵线?我只是个县局局长,管不到省城的项目。”
“你管不到,但有人管得到。”
马锋指着文件上一张照片,“认识他吗?”
照片上是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笑得温文尔雅。
吴良友当然认识——省发改委副主任,张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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