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莲整个人僵在门口,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震得耳膜都在响。
县纪委?他们……他们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文国他真的……真的出事了?而且不是普通的工作问题,是纪委插手的事?
“孙女士,请你开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稍微提高了一点,平静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一口,勉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伸手理了理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才颤抖着手拧开了门锁。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前面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严肃,他出示了一个贴着照片的红色工作证,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县纪委,第三监察室,张鼎。”
“请……请进。”
孙秀莲侧开身子,让出通道,感觉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
两个人走进来,在客厅那张人造革的旧沙发上坐下,沙发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张鼎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在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停留了几秒。
照片上的余文国穿着白衬衫,笑得一脸灿烂,一手搂着她,一手抱着才两三岁的儿子,背景是公园的假山和绿树,看着幸福美满。
“孙女士,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你丈夫余文国同志的情况。”
张鼎开门见山,没什么寒暄,直接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异常的举动?或者,跟你提过工作上的什么事?”
孙秀莲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
“他……他七天没回家了,走的时候说是单位安排出差,但连换洗衣服都没带。手机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就关机了。我……我正想问问你们领导,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人在哪里?”
张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然后又和旁边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那他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工作上的事?特别是……关于罗丁岩矿区的?”
“罗丁岩?”孙秀莲努力在混乱的记忆里搜索,“他……他前段时间是挺忙的,经常很晚才回来,说是矿区那边有个什么项目要验收,事情多,压力大。其他的……他没细说,我也没多问。”
她一个家庭妇女,确实不懂他们单位那些具体业务。
“那他有没有收到过什么……比较贵重的礼物?或者,你们家里的经济状况,最近有没有突然变得宽裕很多?”张鼎的问题越来越直接。
孙秀莲听到这里,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她指了指周围:“贵重礼物?你看我们家里这个样子,像吗?他每个月工资就两千多块钱,雷打不动,交了房租水电,剩下的刚够我们娘俩吃饭生活。不瞒你说,儿子下学期的幼儿园学费,到现在我还没凑齐呢。”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快步走进卧室,从床头柜那个带锁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旧信封,走回来直接放到张鼎面前的茶几上:
“你看,这就是我们家这个月剩下的所有钱,我昨晚刚数过,一共三百六十二块,全是零票。要是他真收了什么贵重礼物,我们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吗?”
张鼎看了看那个信封口露出的、卷在一起的毛角子,又抬眼看了看孙秀莲因为激动和委屈而泛红的眼眶,沉默了几秒钟,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
“那么,他平时在家里,有没有经常提起单位的哪位领导?比如……吴良友,吴局长?”
“吴局长?”孙秀莲点了点头,“提,经常提。说文国工作能力强,吴局长很赏识他,要重点培养他。就……就在他出差前那天早上,还跟我说,等这个项目忙完,吴局长答应给他调动个更好的岗位,说不定还能提半级。”
她把这些当成希望来说,心里却越来越凉。
张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笔记本收进公文包,站起身:“好的,孙女士,感谢你的配合。如果……如果你有余文国的任何消息,或者想起什么别的情况,请立刻打这个电话联系我们。”
他递过来一张只印着电话号码的白色纸条。
送走两个纪委的人,孙秀莲背靠着关上的房门,双腿一软,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纪委的人都亲自上门来找家属问话了,文国他……他肯定是摊上大事了,绝对不是简单的出差!
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儿子马上就要放学了,她该怎么跟孩子说?学费怎么办?以后的生活怎么办?要是文国真的……她一个没工作的女人,带着个孩子,怎么活?
绝望像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冰冷刺骨,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吞噬。
就在她哭得浑身发抖,几乎喘不上气的时候,扔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