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猛,你那边情况咋样?群众都安置好了吗?”
吴良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疲惫,还掺杂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市人大调研组的领导们倒是暂时安抚住了,但我这心里直打鼓!余文国被检察院带走前,好像销毁了不少材料,现在局里是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满天飞!”
“人基本都安全了,算是扛过了第一波冲击。”
刘猛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水湾村和罗丁岩的情况,随即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吴局,我这边……刚收到个挺邪乎的消息,可能跟余文国的案子,甚至跟更大的事儿有关联。”
他没敢在电话里细说短信内容,只是含糊地提了提“罗丁岩矿批文可能存在历史遗留问题”,以及“余文国办公室可能藏有关键证据”,并强调消息来源神秘,需要高度警惕。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吴良友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两下,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震惊。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吴良友才开口,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说……罗丁岩矿的批文……有问题?那矿不是早就因为安全和环保问题被彻底关停了吗?当年还是我亲自带队去贴的封条!怎么……怎么会突然扯出批文的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消息是这么指向的。”
刘猛语气凝重,“吴局,余文国办公室,是不是真有个老掉牙的保险柜?铁疙瘩那种?”
“有!绝对有!”
吴良友的声音异常肯定,“是个前几年淘汰下来的旧款式,死沉死沉的,一直扔在他办公室角落吃灰。以前我还开玩笑说他留着这破玩意儿是准备当传家宝呢,他说……他说偶尔放点不常用的旧文件。现在想想,他那眼神当时就有点躲闪……”
后面的话吴良友没明说,但两人心照不宣——那保险柜里,八成藏着能要人命的东西。
“那……那现在怎么办?”
吴良友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罕见的慌乱,“要不……我找个由头,让人悄悄把那个保险柜给撬了?万一里面真有批文或者其他证据,咱们也能掌握主动权?”
“别!千万别!”
刘猛赶紧阻止,声音都急得变了调,“吴局,您冷静!现在检察院的人说不定还在局里盯着呢!您这时候动保险柜,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万一被抓住把柄,咱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而且那种老式保险柜,结构复杂,硬撬很可能触发自毁装置或者损坏里面的东西,要是关键证据没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那……那按短信说的,去找那个放羊娃?”
吴良友没了主意,只能顺着线索走,“三年前的事,你还记得那孩子叫啥,具体是哪个村的不?咱们想办法找上门去问问,说不定真能把钥匙拿到手。”
刘猛苦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当时光顾着救人了,哪还顾得上盘问户口啊。就记得是黑川乡那边的孩子,跟着奶奶过,平时靠放羊挣点零花钱。姓什么……好像是王?其他的,真记不清了。”
“黑川乡?这范围也太大了!”
吴良友犯了难,“黑川乡下面十几个行政村,零零散散分布在那么大一片山沟沟里,就凭‘放羊娃’、‘跟奶奶过’这两条线索去找人,跟大海捞针有啥区别?难度系数直接拉满啊!”
刘猛也知道这事难办。
黑川乡是典型的山区乡,村落分布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有的村子藏在山坳坳里,开车绕进去都得一两个小时,想在这么大范围、这么模糊的条件下找一个连大名都不确定的孩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吴局,您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刘猛的声音带着恳求,“比如,让黑川乡派出所的同志帮忙排查一下?或者问问乡里的老文书、老支书,看三年前有没有哪家孩子掉矿洞里被救过?毕竟是件事,说不定有人有印象。”
“行,我试试看。”
吴良友一口答应下来,“我这就联系黑川乡派出所,让他们暗中查访。你那边也多留意,有什么新线索咱们随时通气。”
“好,麻烦您了,吴局。”
挂了电话,刘猛抬头看了看依旧阴沉的天色,雨丝细密,风也没那么张狂了,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泥土腥气和植物腐烂的味道,反而更加浓重,闷得人心里发慌。
他走到监测点的板房外,听见里面传来敲击键盘和低声讨论的声音,应该是监测员在分析数据。
他掀开门帘进去,看见两个监测员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曲线和数据,看得人眼花缭乱。
“刘组长。”两人看见他进来,连忙打招呼。
“怎么样?数据有新的变化吗?”
刘猛走到屏幕前,目光落在那条代表山体位移的红色曲线上,它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些,但依旧在高位运行。
“罗丁岩的位移速度稳定在每小时6毫米左右了,估计是雨势减弱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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