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吹得人头疼,刮在脸上生疼。
刘猛裹紧棉袄,盯着前面黑黢黢的矿洞,眉头拧成一团。
这窑是老底子,前几年封过,没想到有人敢偷偷重开,还搞非法爆破。
昨天接到举报说这里违规作业,今天一早就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刚拿出手机想给夏云打电话,问清场记录的事,突然 “轰隆” 一声巨响炸开,脚下的地皮都在颤。
碎石滚落的声音像瀑布一样,在山沟里撞来撞去,耳朵嗡嗡响了半分钟才停下。
刘猛心里一沉,拔腿就往洞口冲。
跑到近前,他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能容两人并排走的洞口,被碎石堵得严严实实,石块上沾着新鲜泥土,最上面几块还在掉渣,看得人手心冒汗。
“快躲开!”
离洞口最近的两个救护队员反应极快,往旁边蹦开,鞋底在冻硬的地上擦出白印,差点摔倒。
一个队员回头看了眼碎石堆,脸色煞白:“这塌得太彻底了!”
“都退后!退到十米外!”
矿山救护队的张队长扯着嗓子吼,声音急得劈了叉。
他摘下安全帽,往旁边岩壁上砸了两下,铁家伙撞在松垮的石头上,震下一片细渣。
“这窑顶就是摆设!谁也不许往前凑,再塌了咱们都得栽在这儿!”
队员们赶紧抱着工具往后撤,风镐、撬棍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
刘猛这才看清,刚才围在洞口的几个矿工,全吓傻了,脸白得吓人。
有个二十来岁的小子,裤腿湿了一大片,黑乎乎的液体顺着裤脚往下滴,在雪地上洇出深色印子。
“夏云!”
刘猛的声音冷得像冰,穿透风声传过去。
他两步跨到清瘦的夏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昨天炸窑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做支护?”
夏云这才从惊吓中缓过神,嘴唇哆嗦得厉害,脸色比那年轻小子还白。
他手忙脚乱去抓掉在地上的安全帽,抓了两次都没抓住,帽子滚了两圈,沾了层泥。
“做、做了啊…… 按规矩支了几根木头……”
“规矩?” 刘猛气笑了,弯腰捡起块拳头大的碎石,狠狠砸在旁边的煤堆上,煤渣溅得到处都是。
“这窑顶覆盖层最少五米虚土,几根碗口粗的木头能撑住?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旁边蹲在地上的老矿工忍不住开口,手里攥着根没燃尽的烟头,烟灰掉在雪地上烫出个小黑点,很快被新雪盖住。
“刘组长,我得说句公道话。这窑是老窑改造的,本来就不结实,前年炸的时候就裂了好几道缝。”
老矿工顿了顿,瞥了夏云一眼:“我们当时就劝,必须先加固才能动工,可夏所长说上面有人打招呼,让快点炸,加固的钱能省就省……”
“上面的人?谁?” 刘猛猛地转头瞪着夏云,眼睛里的火气快喷出来了。
夏云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头埋得快贴到胸口,脖子上的肥肉堆成圈,大气都不敢喘。
“我、我不能说…… 反正就是让先炸了再说,后面补加固……”
“补个屁!”
刘猛一脚踹在旁边的煤堆上,黑黢黢的煤渣溅了夏云一裤腿。
“现在人可能埋在里面等死,你跟我说后面补?早干什么去了!”
夏云吓得一哆嗦,“扑通” 一声跪下去,膝盖砸在冻硬的地上,发出闷响。
“刘组长我错了!我真不知道会这样!要是知道能塌,打死我也不敢省那点钱啊!”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滴在地上瞬间冻成小冰粒。
“估计是侯思贵那家伙,半夜撬开洞子钻进去的,他见了煤就不要命……”
“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刘猛吼了一句,心里的火气烧得嗓子眼疼。
他知道骂死夏云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救人。
张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得刘猛脖子有点痒,稍微让他冷静了点。
“刘组长,先别上火,得想办法。队员刚测了,洞口岩层全是风化岩,松得很,主通道堵死了,硬挖肯定再塌。”
“那怎么办?” 刘猛急得直转圈,棉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响,“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憋死吧?那是一条人命!”
“得先做支护。” 张队长指着岩壁,上面有几条歪歪扭扭的裂缝,还在往下掉细土。
“用液压支柱撑住岩壁,再一点点清碎石。但这活儿急不来,没三四个小时下不来。”
三四个小时?
刘猛心里一沉。
矿洞里空气稀薄,真有人被困,能不能撑过三四个小时,根本说不准。
他正想再问,主洞口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脆响。
抬头一看,刚支起来的一根液压支柱歪了半截,顶端岩壁塌下拳头大的石头,擦着一个队员的安全帽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瓣。
“小心!” 张队长大吼一声,一把拽着那队员往旁边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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