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土所出来,吴良友让小周直接开车去镇政府食堂。
车刚拐过街角,就看见食堂门口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都是镇里的工作人员,手里端着饭盒,脸上没什么表情。
吴良友心里清楚,这地方的伙食向来不怎么样,但现在事情多,也没功夫挑三拣四。
下车走进食堂,一股寡淡的饭菜味扑面而来,打菜窗口后面,两个大妈慢悠悠地给人盛菜,动作拖沓得很。
“吴局来了?” 负责打菜的大妈认出了他,语气稍微热情了点,“今天有炒青菜和萝卜干,还有点剩的咸菜,要哪个?”
吴良友扫了眼窗口里的菜,绿油油的炒青菜没一点油星,萝卜干黑乎乎的看着就没胃口。
“随便来点吧。” 他递过饭盒,心里却没什么吃饭的兴致。
大妈给他舀了两勺青菜、一勺萝卜干,又添了半碗米饭,递过来说:“米饭有点夹生,您多担待。”
吴良友接过饭盒,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小周也端着饭菜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沉默地扒着饭,青菜嚼在嘴里跟吃草似的,米饭确实夹生,硌得牙不舒服。
“吴局,采石厂那边李股长松口了,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小周扒了两口饭,忍不住开口问。
“哪有那么容易。” 吴良友放下筷子,喝了口凉开水,“他只是说让补材料,没说一定能过。后面村民签字、粉尘方案整改,还有得忙。”
小周点点头,没再说话。
吴良友勉强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便把饭盒推到一边:“别吃了,先去拆迁办,张主任那边还等着呢。”
两人起身离开食堂,外面的太阳正毒,烤得地面都发烫,走两步就浑身冒汗。
坐上车,小周发动汽车,空调开了半天也没吹出凉风,只能打开窗户透气,热风灌进来,反而更难受。
“这破车也该修修了,空调跟摆设似的。” 小周抱怨了一句。
“等这阵忙完再说吧。” 吴良友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揉太阳穴,“对了,昨天纪委来查移民款的事,你跟他们说的时候,没漏什么吧?”
“绝对没有!” 小周赶紧保证,“我都是照着台账上的内容说的,每一笔钱的发放时间、金额、领款人签字,都讲得明明白白,他们拍的台账也是原件,没任何问题。”
吴良友 “嗯” 了一声,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现在到处都是眼睛盯着,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没多久,车就到了拆迁办门口。
院子里停着两辆摩托车,墙角堆着不少文件箱,看着乱糟糟的。
吴良友推开车门下车,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
他推开门进去,张主任正对着电脑屏幕愁眉苦脸,手里的鼠标点得 “啪啪” 响。
“老张,怎么回事?” 吴良友走过去问。
张主任抬头看见他,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站起来:“吴局,您可来了!正愁没人商量呢!”
他把吴良友拉到电脑前,指着屏幕上的表格:“清库工程招标报名的就三家公司,您看看这情况。”
吴良友凑近一看,表格里列着三家公司的名字、资质和报价。
前两家公司,一家连基本的建筑资质都没有,另一家安全许可证过期了,明显不符合要求。
只有第三家县建筑公司,资质齐全,但报价那一栏写着 “80 元 / 平米”,格外刺眼。
“这报价怎么回事?” 吴良友皱起眉,“市场价也就四十多块,他们敢报这么高?”
“谁说不是呢!” 张主任叹了口气,“我打电话问过,他们说清库工程难度大,还要赶工期,低于这个价干不了。明摆着是觉得就他们一家符合要求,坐地起价!”
吴良友盯着报价单,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心里盘算起来。
清库工程面积不小,按这个报价算下来,得多花几十万,财政本来就紧张,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就没别的公司报名了?” 吴良友问。
张主任摇摇头:“报名时间就三天,好多公司嫌项目小、利润薄,不愿意来。就这三家,还是我托了不少关系才凑齐的。”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点开另一个文件:“对了,还有个叫‘良才建材’的公司报了名,但这家是刚注册的,没任何施工业绩,资质也差一点,按规定根本没资格参与竞标。”
吴良友眼睛一亮:“把这家公司的资料调出来我看看。”
张主任点开文件,屏幕上显示出良才建材的基本信息:注册资本五百万,法人是个叫 “陈明” 的年轻人,注册地址就在水湾镇边上。
吴良友看着 “陈明” 这个名字,心里有了主意 —— 这是他远房侄子,特意注册来接工程的。
“资质差一点,可以补嘛。” 吴良友故作随意地说,“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县建筑公司明显是抢钱,咱们不能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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