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煤矿入股的事呢?他们没问这个?” 吴良友捏着回执单,语气里的严肃压得人喘不过气。
聂茂华一听 “入股” 俩字,蹭地一下就从沙发上坐直了,脸涨得比刚才喝酒时还红:“绝对没有的事!我连煤矿的账本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入股?”
他急得直摆手,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门口瞟了一眼,确定门是锁着的,才凑过来压低声音,“吴局,这事儿十有**是余文国搞的鬼!”
“余文国?” 吴良友眉头皱得更紧。
“就是他!” 聂茂华咬牙切齿,“上次他求您批那块商业用地,您按规矩驳回了,他就到处说您针对他。后来荒草坪项目分成都谈好了,他又嫌少,跑到局里拍桌子骂街,我当时劝了两句,还被他骂是您的走狗!”
这话倒是不假。吴良友想起上个月的事,余文国穿着件花衬衫,在他办公室里拍得桌子 “砰砰” 响,说荒草坪项目是他争取过来的,最后只喝了口汤,太不合理。
当时他耐着性子解释政策,余文国根本不听,最后撂下一句 “走着瞧” 就摔门而去。
现在想来,余文国还真有可能怀恨在心,捅到纪委去。
但他没把话说死,只是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递给聂茂华:“先别乱猜,没证据的事不能瞎说。”
聂茂华接过烟,手还在抖,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着。
烟雾吸进肺里,他呛得咳嗽了两声,才缓过劲来:“我哪敢瞎猜啊?余文国那家伙就是个地头蛇,跟不少老板都有来往,真要整我,有的是办法。”
他吸了口烟,声音发闷,“那 8 万我确实借了他的,三分利,本来想着月底就还,结果纪委突然找我,我哪敢提他啊?一提他,指不定还得惹出多少麻烦。”
吴良友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聂茂华就是个软骨头,被余文国拿捏得死死的,现在又被纪委吓破了胆,说话肯定藏着掖着。
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得先把他稳住,不然这小子一慌,说不定真能把不该说的都说出去。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聂茂华面前:“这里面有两万,你先拿去还利息,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聂茂华眼睛一下亮了,跟看到救星似的:“吴局,您这是……”
“别多问。” 吴良友打断他,“我已经跟老领导通过气了,年底县局会有笔专项经费,到时候帮你把本金填上。”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但你记住,嘴巴要严,不管谁问,都只说罚没款是自己临时周转,跟其他人没关系,尤其是余文国。”这边我还找一找任书记,当进财政账户的也进了,政府又没受损失,总是揪着迟交不放,就是纪委里有人在恶意整人了。”
“我明白!我明白!” 聂茂华赶紧把信封揣进兜里,腰弯得更低了,“吴局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话,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看着他这副谄媚的样子,吴良友心里一阵厌烦。
想当初聂茂华刚调进局里时,虽然胆小,但还算老实,现在跟着混了几年,早就没了初心,满脑子都是投机取巧。但眼下用人之际,还不能把他推开。
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聂茂华揣着信封,跟得了特赦令似的,匆匆忙忙地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吴良友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他拿起聂茂华留下的回执单,对着灯光看了半天,总觉得这张纸像块烫手山芋。
聂茂华说的是真是假?余文国真的是幕后黑手?还是聂茂华自己藏了私,想把水搅浑?一连串的问题在脑子里打转,让他头疼得厉害。
他在卫生间抽了一支烟,掬水浇了一把脸,梳理一遍眼前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钻进了牛角钻,白交了智商税,怎么就不能换个角度来想问题?
“谁还没个手紧的时候?借钱就只能堵窟窿,不能用于别的?”
他想,自己有必要抽时间向纪委书记马东汇报一下思想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吴良友就起床了。他没吃早饭,直接开车往县委办公楼赶。
路上车不多,很快就到了门口。
保安一看是他的车,赶紧按了电动栏杆,动作太急,栏杆差点撞到后视镜,保安连忙赔笑脸,吴良友摆了摆手,没心思计较。
停好车,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回执单复印件,深吸一口气才往里走。
县委办公楼里很安静,只有保洁阿姨在拖地,消毒液的味道飘得满楼道都是。
任华章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
吴良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 “进” 的声音,他才推门进去。
任华章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手里转着一支铅笔,桌上的紫砂杯里飘着茶叶,杯底结着厚厚的茶渍。旁边堆着一摞文件,上面压着个黄铜镇纸,刻着 “清正廉明” 四个大字,看着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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