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公务员确实稳当,吃公家饭不用愁。”
余文国吸了口烟,附和了一句,话锋一转,带着点看热闹的意思问,“不过你们干这行,应该挺不容易吧?天天应付不同的人。”
薇薇听到这话,脸上的光瞬间就暗了,低下头沉默了几秒,突然红了眼圈,眼泪 “啪嗒啪嗒” 就掉在了被子上。
余文国吓了一跳,手里的烟都差点掉地上,赶紧把烟摁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哎哎,你咋还哭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
他伸手想去拍薇薇的肩膀,又觉得有点别扭,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没事,不是因为你。”
薇薇抹了把眼泪,抽噎着说,“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命太苦了,忍不住。”
余文国没辙,只能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巾递过去,看着她低头擦眼泪,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他平时见多了逢场作戏的女人,像薇薇这样说哭就哭的,倒还是头一回碰到。
薇薇擦干净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头看着余文国:“大哥,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不是一开始就想干这个的。”
“我老家在四川大山里,村里就一条泥巴路,下雨根本没法走。我爸妈都是农民,一辈子刨土疙瘩,就盼着我能有出息。我上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班主任总说我是考大学的料,还说我是咱们村第一个能走出大山的娃。”
薇薇的声音很轻,带着对过去的怀念。
“那时候我天天熬夜看书,就想着考上大学,学个好专业,毕业找份好工作,把爸妈接到城里住。可初三那年,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弟还要上学,我爸腿又受了伤干不了重活,我只能辍学回家帮忙。”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在家喂猪、种地,啥脏活累活都干,就想帮家里多挣点钱。结果没过多久,我妈突然说心口疼,一开始以为是累着了,没当回事,后来疼得直打滚,送到镇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医生说是急性心梗。”
薇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妈走的时候才四十多岁,连一件新衣服都没穿过,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余文国坐在床边,听着这话,心里也跟着发堵。
他想起自己的老婆,虽然唠叨,但身体好好的,家里也没这么多糟心事,跟薇薇比起来,确实幸运多了。
“我妈走后,我爸像变了个人似的,天天喝酒,一喝醉就骂人、摔东西,有时候还打我和我弟。有一次他喝多了,拿着酒瓶追着我打,说我是丧门星,克死了我妈。”
薇薇的身体开始发抖,“更过分的是,有天晚上他喝醉了,居然跑到我房间,想对我动手动脚。我吓得魂都没了,趁他睡着,揣着攒的几十块钱,连夜跑了出来。那时候我才十七岁,连身份证都没办。”
“十七岁?”
余文国吃了一惊,他女儿十七岁的时候还在重点高中读实验班,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撒娇,哪受过这种罪。
薇薇点点头,苦笑了一下:“我一路扒火车、搭顺风车,跑了好几个城市,最后在这边落脚。一开始在餐馆端盘子,一个月就两千块,除去房租根本不够花。后来认识了一个姐妹,她说干这行来钱快,能让我早点攒够钱回家。我一开始不同意,觉得太丢人,可后来我弟打电话说他心口也不舒服,我就慌了,只能答应了。”
“我弟跟我妈一样,也是心脏病,医生说要做搭桥手术,得几十万。我一听就懵了,只能拼命接客,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有时候碰到难缠的客人,打骂都得忍着。我就想着,再熬熬,等凑够钱给我弟做手术,我就不干了。”
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上个月,我爸突然打电话说,我弟没挺住,走了。他说我弟临走前还喊着我的名字,问我啥时候能回去。”
说到这儿,薇薇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特别伤心。
余文国坐在旁边,不知道该说啥。
他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从没听过这么惨的事,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伸手拍了拍薇薇的后背,动作很僵硬:“别太伤心了,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早点攒够钱,我弟就不会死了。”
薇薇抬起头,脸上全是泪痕,“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连自己的弟弟都救不了。”
“跟你没关系,是命运太不公平了。”
余文国叹了口气,心里的那点逢场作戏的念头早就没了,只剩下同情。
他摸了摸口袋,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有几张百元大钞,还有一些零钱,凑在一起刚好五百块。
“拿着,这点钱你先拿着。” 他把钱递到薇薇面前,“买点好吃的补补,别总委屈自己。以后要是有啥困难,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薇薇看着那叠钱,又看了看余文国,突然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看着又哭又笑的:“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别人跟我睡觉都是为了快活,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这些,还肯给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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