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将那卷画折好塞进内袋,指尖刚碰到布料,腰间半枚龙凤佩忽然热起来,像揣着颗被暖阳晒透的玉珠。
晨雾漫过石牌坊的雕花,将永安陵裹在一片朦胧里。
昨日密道坍塌处爬满新抽的暗紫色藤蔓,银边叶片沾着露水,看起来格外妖艳。
那枚漆黑玉佩碎成光点融进身体后,正随着龙凤佩的暖意轻轻颤动,像在回应着什么。
“午时……” 沈砚抬头看了看天,辰时刚过,离午时还有三个时辰。
他折了根竹枝当手杖,“去县城看看丞相的动静。”
山路往下走不远是个小村庄,炊烟顺着瓦檐袅袅升起。
几个扛锄头的村民见他过来,都停了脚,眼神里带着打量与提防。
“后生,从陵里来的?” 村口卖热浆的老汉递过陶碗,粗粝的手指捏着碗边,“最近别往那去,不太平。前几日有外乡人进去,都没见出来。”
沈砚接过碗,指尖碰到老汉手上的老茧:“听说丞相在各处搜人?”
老汉手里的木勺 “当啷” 掉在碗里,慌忙摆手:“可不敢瞎说!丞相是好官……” 话没说完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都把文牒拿出来!例行检查!”
官差腰挎长刀走来,看到沈砚的青锦袍,脚步顿了顿,“你是哪儿来的?敢穿成这样?”
沈砚摸出腰间半枚龙凤佩:“探亲路过。”
官差瞥见玉佩,脸色骤变,摆了摆手放行,连文牒都忘了问。
这反应让沈砚更确定,丞相在瞒与太子相关的事。
回到县城客栈时,日头已爬上窗户。推开房门,桌上放着灰信封,封口盖着黑色蛇形印。
拆开是张字条,字迹歪扭:“午时三刻,皇陵乾位。”
指尖触到蛇形印,龙凤佩突然发烫。
将近午时,沈砚准备再入永安陵。
石牌坊下的藤蔓自动分开,露出荒草掩住的石阶。
按八卦方位,乾位在陵墓最东的祭祀台。
太阳火辣辣的,照的青石板滚烫,几块石板颜色深暗,像渗了经年血迹。
“你来了。” 太子的声音从祭祀台后传来,玄色蟒袍在强光下近乎透明,胸口有个锐器刺穿的窟窿。
他望着沈砚的眼神,有种说不清的黏连,像要把人锁在视线里。
沈砚走上祭祀台,脚下青石板发烫,地面浮出完整八卦图,乾位符文亮得刺眼。
“这是……”
“我被处死的地方。” 太子声音很轻,目光胶着在沈砚身上,像怕他转眼消失,“每天这时重现场景,我只能看着。”
山下传来午时三刻的钟声,第一响落,祭祀台轻震,金光将两人罩住。
沈砚头晕目眩,耳边涌来嘈杂人声 ——
“废太子凌渊通敌!午时三刻赐毒酒!” 苍老的声音带着威严。
“父皇!儿臣没有!” 年轻的太子跪在青石板上,蟒袍上沾着尘土,铁链勒进皮肉里面,“密信是伪造的!丞相他……”
“住口!污蔑当朝宰相” 丞相声音尖利,“来人,给他灌酒!”
侍卫架住太子胳膊,将黑陶酒壶往他嘴里塞。太子挣扎,眼睛通红,死死盯着人群某个方向。
沈砚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他穿着自己的青锦袍,龙凤佩安静贴着皮肉,像个局外看客。
太子忽然不动了,任由酒壶灌酒。
黑血顺着嘴角淌下,他倒在石板上,眼睛仍望着那个方向,带着没说尽的执拗,没了声息。
“不 ——!” 沈砚心头一紧,往前冲却扑空,摔在冰凉石板上。
金光散去,祭祀台还是原来模样。太阳毒辣,染血的地方却透着阴寒。
太子跪在石板上,黑雾渗出血珠,滴在地上染成深黑。
他望着沈砚摔倒的地方,黑雾翻涌,像急着靠近又不敢,“每天都这样,看着自己被灌毒酒…… 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砚起身想扶,手却从他身上穿过。才想起,眼前是魂魄。
“他一直望那个方向。” 太子抬头,金色眼眸满是困惑,目光又黏回沈砚身上,带着不自知的依赖,“那里有什么?”
沈砚没说话,握紧龙凤佩。
幻境太真实,太子临死的不甘,仿佛还在空气里。
祭祀台西边传来脚步声,十几个黑衣人走来,为首的丞相穿紫袍,手里拿着个物件。
“你果然在这。” 丞相看到沈砚,脸上露古怪笑,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像是块玉佩,“这物件倒稀罕。”
沈砚皱眉:“你认识我?”
“我的地界,来生人怎会不知。”
丞相摩挲着玉佩,眼神在沈砚身上打转,“老往这陵里跑,你到底是要找什么?”
太子听到 “玉佩”,黑雾突然翻涌,像被激怒的兽,将黑衣人裹住。
八卦图亮起坤位符文,沉沉的像压着巨石。他看丞相的眼神带着敌意,黑雾边缘泛着淡红。
“密函不在陵里。” 沈砚看着丞相手里的玉佩,语气平淡,“你要找的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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