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章和二十五年,冬,巳时。
京城西市的粮铺前围满了百姓,寒风卷着雪沫子,吹得人缩着脖子,却没人肯走,冬粮迟迟不到,粮价涨了三倍,百姓们攥着铜板,眼里满是焦急。
“听说漕运的粮船被皇帝挪去运禁军的军粮了!”一个老农裹着破棉袄,声音发颤,“前阵子太子殿下查漕运,还帮咱们追回过被贪的粮,现在……”
话没说完,就有人接话:“要是太子殿下当皇帝就好了!至少他不会让咱们饿肚子!”
议论声越来越大,几个巡逻的禁军路过,却没敢拦,他们也知道,皇帝挪用漕运款,早就失了民心。
御书房内,章和帝盯着案上的密信,指尖泛白,信上写着“东宫已集齐百姓请愿书,三位老臣联名请陛下归政太子”,墨迹洇透了纸背,显是送信人写时手慌。
“李德全,刺客准备好了吗?”章和帝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墙上的舆图,“今晚就动手,把沈砚和凌渊都杀了,就说是‘宫变’,再把罪名推给太后的旧部。”
李德全扑通跪下,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万万不可啊!百姓都站在太子那边,禁军也不肯动手,您要是杀了太子,会天下大乱的!”
章和帝却一脚踹翻他,眼底满是疯狂:“乱就乱!朕是皇帝,就算毁了大雍,也不能让沈砚抢了朕的位!”
东宫崇文殿内,沈砚正看着百姓送来的请愿书,每张纸上都按满了红手印,密密麻麻,像燃着的火。
凌渊站在他身边,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目光扫过殿外。
“殿下,您别坐在窗边,刺客要是放冷箭怎么办?”凌渊伸手想把沈砚往殿内拉,眼底满是焦虑,“属下去殿外守着,谁也别想靠近您三步内。”
沈砚却拉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颤抖的力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你忘了?咱们说好的,谁也不落下谁。”
案角放着凌渊清晨送来的热粥,还温着,他天没亮就去小厨房盯着,说“殿下胃不好,得喝热的”,现在粥的暖意,混着掌心的温度,让沈砚心里发暖。
冷宫里的窗棂结着冰花,皇后李氏坐在榻上,听王德福念着宫外的动静,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
“皇帝要派刺客杀太子?还想嫁祸太后?”
皇后笑了笑,眼底没了往日的算计,只剩释然,“他真是疯了,连民心都不顾了。”
王德福愣了愣:“娘娘,咱们要不要趁机动手?李嵩的旧部还在江淮等着消息。”
皇后却摇头,语气平淡:“不用了。沈砚得民心,就算咱们不动手,皇帝也输定了。让李嵩把旧部散了吧,别再趟这浑水。外戚的势力,能保到现在,已经够了。”
慈宁宫的暖阁里,太后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宸妃的旧玉簪,听晚翠说皇帝要杀沈砚的事,轻轻叹了口气。
“他还是走了哀家的老路,被权力迷了眼。”
太后把玉簪放回锦盒,声音里满是疲惫,“去告诉沈砚,哀家愿意出面,证明‘宫变’是皇帝自导自演。就当是,给宸妃的儿子,留条后路。”
凌渊的佩刀在殿外划出冷光,五个刺客刚翻过东宫的墙,就被他截住。
匕首相撞的脆响在雪地里传开,凌渊的刀快得像风,没几下就把刺客的匕首打落,一脚踩住领头人的手腕:“谁派你们来的?说!”
领头人咬着牙不说话,却突然往嘴里塞东西,是藏在牙缝里的毒药。
凌渊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将毒药抠了出来:“想自杀?没那么容易!殿下要问清楚,谁让你们来杀他的!”
他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像是只要刺客敢说半个“杀”字,就立刻劈了他。
意识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轻得像落雪:“宿主,禁军统领已带部下来东宫,说是‘护驾’,实则是来投诚;百姓代表也到了宫门外,举着请愿书,要见陛下。”
沈砚抬眼看向殿外,凌渊正押着刺客往回走,玄色侍卫服上沾了血,却依旧挺拔,他知道,时机到了。
“周平,传朕的令,带官员和百姓代表,去御书房,朕要让这天下,看看什么是民心。”沈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御书房外的雪地上,百姓代表举着请愿书,声音整齐:“请陛下归政太子!请陛下还我冬粮!”
禁军统领单膝跪地,对着沈砚躬身:“臣等愿护太子殿下,清君侧,安天下!”
章和帝站在殿内,透过窗纸看着外面的动静,脸色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连禁军都反了,连百姓都不认他这个皇帝。
沈砚走进御书房时,章和帝正瘫在龙椅上,手里还攥着那封密信。
“父皇,”沈砚的声音平淡,却带着重量,“漕运款挪用,百姓饿肚子,您要杀儿臣和凌渊,还要嫁祸太后,这些事,您怎么解释?”
凌渊跟在他身后,手按在沈砚的肩后,像道屏障:“陛下,您要是敢伤殿下,臣就算背上‘弑君’的罪名,也不会放过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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