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住沈公馆的青砖黛瓦。
书房里的煤油灯摇曳着,将西洋镜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沈砚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朵风干的白玫瑰。
花瓣粗糙的触感蹭过指尖,让他想起下午在老槐树下,凌渊的黑雾轻轻拂过花瓣时的样子。
那时黑雾格外温柔,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黑眸里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怀念。
“在想什么?” 凌渊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带着夜色特有的低沉。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黑雾像条温顺的围巾,搭在镜面边缘,时不时探过来蹭蹭沈砚的手背。
“在想大少爷。” 沈砚将白玫瑰放回木盒。
“他写下‘重逢之日’时,一定很期待吧。”
凌渊的黑雾瞬间收紧,勒得沈砚手腕微痒:“他等的是沈砚之,不是沈砚。”
“嗯。” 沈砚笑着揉了揉镜面上的黑雾,“就像现在,你等的也是我。”
凌渊的黑眸亮了亮,没再说话,只是黑雾缠得更紧了。
窗外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夹杂着树叶摩擦的 “沙沙”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潜行。
沈砚的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来了。”
凌渊的黑眸瞬间变冷,黑雾像被点燃的炸药,在镜面上炸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他伸手穿过镜面,一把攥住沈砚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待在我身后。”
“不用。” 沈砚反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
话音刚落,前院就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像是大门被人踹开了。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叫骂声,显然是虎头帮的人来了。
“沈砚!滚出来受死!” 刀疤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酒后的亢奋,“别以为装神弄鬼就能吓住老子!今晚就让你和这破宅子一起完蛋!”
沈砚走到窗边,看到前院火把通明,至少来了二十多个人,手里都拿着砍刀、铁棍,气势汹汹地朝着主楼冲来。
刀疤李站在人群后面,手里举着个黑色的坛子,坛口用黄符封着,像是装着什么邪门的东西。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沈砚皱眉。
凌渊的黑眸死死盯着那个坛子,黑雾剧烈地翻涌着:“是尸油。”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用枉死之人的尸油炼制的,能暂时压制灵体的力量。他们是有备而来。”
沈砚的心微微一沉。
看来,虎头帮不仅觊觎花园的秘密,还找了懂行的人来对付凌渊。
“别担心。”
凌渊的黑雾突然变得滚烫,像是在燃烧,“这点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他的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点。
前院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又一道细缝,黑色的雾气从缝里喷涌而出。
像是无数只手,抓住那些冲在前面的帮派分子的脚踝,将他们拖进黑暗中。
“啊 ——!” 惨叫声此起彼伏,火把的光芒在黑雾中摇曳,显得格外诡异。
刀疤李吓得后退了几步,随即又壮着胆子喊道:“怕什么!洒尸油!”
几个手下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尸油,朝着黑雾洒去。
黑色的雾气遇到尸油,果然像被泼了硫酸一样,发出 “滋滋” 的声响,渐渐消散了。
“哈哈哈!管用!” 刀疤李得意地大笑起来,“我看你这装神弄鬼的把戏还能撑多久!给我冲!”
帮派分子们像是被打了鸡血,再次朝着主楼冲来。
沈砚正要让凌渊加大力量,忽然看到侧院的门开了,陈叔拄着拐杖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铛。
“你们这些杂碎!不准碰先生!” 陈叔摇响铜铃铛,“叮铃铃” 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比白天时响亮了许多。
随着铃声响起,花园的石板路上突然亮起一道又一道金光,像是有无数只金色的蝴蝶从地里飞出来,朝着帮派分子们扑去。
那些被金光碰到的人,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冒出黑烟,像是被烈火灼烧。
“这是……” 沈砚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是阵法的终极形态。” 凌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大少爷竟然把自己的灵魂碎片融入了阵法,只要有人摇动铜铃铛,他就会现身护阵。”
沈砚的心头一震。
原来,大少爷不仅用自己的灵魂镇压了怨煞,还留下了这么一手。
他看着在金光中隐约闪现的大少爷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直在守护这里。” 沈砚的声音很轻,“守护着我们重逢的地方。”
凌渊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再说话,只是黑雾翻涌得更厉害了,与花园里的金光相互呼应,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刀疤李显然没料到会这样,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
陈叔却追了上去,用拐杖狠狠砸向他手里的坛子:“放下那邪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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