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4月30日下午三点三十分,柏林元首地堡,会议室。
第一印象是气味:潮湿的混凝土、劣质烟草、汗臭、消毒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坏甜味,像放久的水果。第二印象是声音:头顶隐约传来爆炸的闷响,墙壁的灰尘簌簌落下;走廊里匆忙的脚步声;某个房间传来的、语速极快的德语广播,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噪音。
八个人出现在会议室角落的阴影里,依然处于观察者模式的半透明状态。会议室空无一人,长桌上散落着地图、空酒瓶、烟蒂,墙上挂着大幅东线战场局势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的防线已经收缩到柏林城内。
“时间循环已经开始。”马克压低声音,他的三个腕表显示着不同的时间:15:30,15:17,16:02,“我的生物钟觉得我们来了至少十分钟,但实际可能只有三秒。”
颜不语点燃一根破妄香。淡淡的檀香味散开,周围那种黏稠的、时间错乱的感觉稍微减轻。她环视会议室——在她的时间视觉中,这个房间布满了蛛网般的“时间折痕”,像被反复折叠又展开的纸。
“镜子不在这里,”她说,“但这里有强烈的镜子能量残留。它最近被移动过……很多次。”
艾琳已经泪流满面——这次是因为激动。她指着墙上一幅小画:那是丢勒《祈祷之手》的复制品,画框角落有一个极小的闭目之眼符号,用铅笔轻轻画上去的。
“守夜人标记,”她声音发颤,“1945年4月,确实有观测员在地堡。但档案里说他在4月29日撤离了。”
“也许没撤成。”渡鸦检查着桌上的文件,手直接穿过纸张,“或者他留下了什么。”
走廊传来脚步声。八人迅速隐蔽——虽然观察者模式下别人看不见,但谨慎点好。
门被推开,进来两个军官。一个年轻,脸色苍白;一个年长,胡须杂乱,眼神狂躁。两人用德语快速交谈:
“……俄国人离总理府只有两条街了……”
“……元首决定留下。爱娃也在……”
“……那些箱子运出去了吗?去南美的……”
“……只剩最后一面镜子,博士说要亲自处理……”
年长军官提到“镜子”时,年轻军官明显颤抖了一下:“博士还在下面?在‘镜室’?天啊,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看见‘真理’。”年长军官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狂热,“他说镜子能照见时间的真相,能告诉我们如何……扭转一切。”
两人匆匆离开。
“镜室,”秦峰重复,“地堡下层还有空间。地图上没标。”
安倍晴明已经展开式神——这次是一只纸鹤。纸鹤在他手心转了三圈,然后飞向会议室另一侧的门。穿过门缝前,纸鹤回头看了他一眼。
“式神感应到强烈的异常能量,”安倍晴明说,“在那个方向,往下。”
八人穿过走廊。地堡内部比想象中大,结构复杂得像迷宫。不时有军官、士兵、甚至平民装束的人匆匆而过,所有人都面色凝重,有些人脸上写满绝望,有些人却异常平静——那是接受命运后的麻木。
他们经过一个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枪声。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没人进去看。有些历史片段,不需要亲眼见证。
纸鹤带领他们来到一处向下延伸的狭窄楼梯。楼梯口有铁门,门上有锁——但锁是开着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诡异的、脉动的蓝光。
“下面就是镜室。”颜不语能感觉到,那种时间能量的浓度高得让她头痛,“而且……那里有个时间循环的‘锚点’。整个地堡的时间循环都是从这里扩散出去的。”
破妄香只剩半根。她点燃第二根,分给每人一小截:“含在嘴里,别咽下去。能稳定神智。”
八人推门进入楼梯。
向下走了大约三层楼的高度,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看起来像实验室和仪式室的混合体:一边是布满仪表盘和导线的科学设备(1945年的顶尖科技),一边是画在地上的复杂法阵、蜡烛、还有奇怪的符号——有些像纳粹的黑魔法符号,有些则明显是奥罗拉遗产上的那种时间符文。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面镜子。
正是奥罗拉的第二遗产:镜子。
它比清心镜大,直径约一米,镜框是某种暗银色金属,雕刻着螺旋状的星图。镜面不是平面,而是微微凹陷,像一口井。镜子里没有映照出房间的景象,而是……流动的星河,还有星河深处一双若隐若现的、闭着的眼睛。
镜子下方,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背对他们,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他说的不是德语,是一种节奏古怪、音节破碎的语言。
“他在和镜子对话。”颜不语的时间视觉让她能“听”到那些语言的含义,“他在问镜子‘如何逆转时间’,‘如何让第三帝国获胜’。”
突然,老人——博士——猛地转身。他戴着一副厚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锐利得可怕。他没有看向八人(他看不见观察者),而是看向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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