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八达岭,天空是那种北京秋季特有的、高远而澄澈的蓝。长城蜿蜒在山脊上,像一条沉睡巨龙的脊骨。但今天的烽火台旁,搭起的却不是旅游纪念品摊,而是十三个国家的临时工作站,看起来像某种高科技的考古现场混搭国际科技博览会。
“注意,三号探测点电缆不要踩!”马克对着对讲机喊,同时小心翼翼地绕开脚下五颜六色的线缆——美国的黑色、日本的白色、德国的灰色、俄罗斯的军绿色,全部缠在一起,像一窝科技蛇。
秦峰站在最高的烽火台上,用望远镜观察整个作业区。下方,来自各国的专家们正在忙碌:埃及团队在调试一种基于金字塔几何原理的共振发生器;印度团队在布置曼荼罗图案的能量导引阵;玛雅后裔代表——一位满脸纹身的老者——正用古法燃烧柯巴脂,烟雾在空中形成奇特的螺旋。
而中国团队的核心设备,是颜不语带来的改良版“时空雷达阵”。这次她没用朱砂,而是用了特制的荧光涂料——在阳光下隐形,只有在特定频谱下才会显现。阵图中心,那枚银怀表被放置在一个透明的水晶罩中,缓慢旋转。
“像个跨国神秘学集市。”渡鸦评价道,她戴着一副特制的琥珀色护目镜——既能过滤异常光谱,又不影响正常视力,“而且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家传的方法最正宗。”
艾琳正在协助英国团队安装设备——那是一台基于巨石阵声学原理的次声波探测器。她听见渡鸦的话,回头笑道:“守夜人档案里记载过类似场景。1899年,第一次国际超自然研究大会在巴黎召开,法国灵媒和印度瑜伽士差点因为‘能量循环方向’的问题打起来——法国人坚持顺时针,印度人坚持逆时针。”
“最后谁赢了?”颜不语好奇地问。
“他们发现两个方向都能用,只是适用于不同文化背景的操作者。”艾琳耸肩,“所以大会得出结论:超自然现象具有‘认知相对性’。你信什么,它就以什么形式呈现。”
“量子物理的神秘学版本。”马克插话,“观察者效应。”
这时,日本团队的领队——那位眼镜几乎从不离脸的中年学者——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秦先生,我们的地磁扫描发现异常。第七烽火台下方,地下三十米处,有一个……空洞。不是自然形成的洞穴,结构太规整了。”
平板电脑上显示着三维成像:一个直径约五米的球形空间,内壁光滑,正中悬浮着某个物体——成像太模糊,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像是人工开凿的密室。”秦峰皱眉,“但明朝修建长城时,怎么会在地下三十米挖一个球形的房间?而且怎么让东西悬浮在里面?”
“可能不是明朝建的。”颜不语走过来,盯着图像,“我能感觉到……那个空间的时间标记很混乱。有明代的能量,但也有更早的……秦代?甚至更早。”
GTSA的联合指挥频道里传来通知:“所有团队请注意,一小时后进行第一次联合扫描。请按预定方案就位。”
接下来的一小时,长城上充满了各种语言的指令声、设备启动的嗡鸣声、还有不可避免的文化摩擦:
“俄罗斯的振动器频率调低点!我们的水晶矩阵要共振了!”
“对不起,但你们美国人的电磁脉冲发生器干扰了我们的瑜伽能量场……”
“拜托,谁能让那位玛雅长老别烧那么多柯巴脂?烟雾报警器要响了!”
颜不语在混乱中反而平静下来。她走到阵图中心,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师尊教过她,在嘈杂中寻找宁静的方法——不是屏蔽声音,是接纳所有声音,然后找到它们共同的节奏。
渐渐地,各国的设备启动声、专家的交谈声、甚至山风的呼啸声,在她耳中融合成一种奇特的交响。不是和谐的,是……复调的,多层次的。就像时间本身——无数事件同时发生,交织成复杂的整体。
“联合扫描倒计时,十、九、八……”
所有设备同时启动。
瞬间,颜不语“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是用时间视觉的全频谱模式。
十三个文明的探测能量,像十三道不同颜色的光柱,从各自的设备中射出,汇聚到第七烽火台下方的那个球形空洞。光柱在空洞中交织、折射、融合,最后照射到中央悬浮的物体上。
那是一块石碑。
不是石头的材质,更像是……凝固的光?或者凝固的时间?
石碑表面没有文字,只有流动的波纹,像水面的涟漪。
然后,低语开始了。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信息流”,超越语言,超越文化,是纯粹的“概念”传输。但人类大脑会自动将这些概念翻译成自己能理解的形式,于是不同的人“听”到了不同的语言:
日本学者听到了古日语吟诵的和歌。
埃及专家听到了象形文字读诵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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