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的第三天,“不语居”的门铃在清晨七点就响了。
颜不语正穿着印有“让我再睡五分钟”字样的睡衣,顶着一头乱发,眯着眼从二楼往下看。门外站着四个人——正是巷子口咖啡馆那四位“观察者”,但今天他们没带电脑,手里提着精致的纸袋,飘出咖啡和可颂的香气。
领头的女人大约三十五六岁,深棕色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卡其色风衣。她抬头看到颜不语的样子,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然的微笑。
“颜小姐,抱歉这么早打扰。”她的声音温和,带着标准的BBC播音腔,“我们带了早餐。方便聊一聊吗?”
颜不语盯着她看了三秒,然后说:“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她换了身像样的衣服,头发勉强梳顺,打开了门。四个人鱼贯而入,把纸袋放在咨询桌上——那张桌子现在堆满了互助会的申请表,每张表上都贴着申请人自己画的“看到的东西”:发光的线条、变形的图案、奇怪的符号。
“我叫艾琳。”领头的女人自我介绍,又指向同伴,“这是马克、莎拉、本杰明。我们来自‘守夜人’组织。”
“亚历山大让你们来的?”颜不语单刀直入。
艾琳的笑容深了些:“克劳馥博士是我们的顾问之一。但他让我们来,不是因为他的推荐,而是因为——”她拿出一份打印出来的互助会章程,“这个。”
她把章程推过来,指着第一段:
“我们是一群看见世界不同样子的人。”
“这句话,”艾琳说,“在守夜人的内部信条里有几乎一样的表述。我们的初代创始人,十六世纪的星象学家约翰·迪伊——是的,就是那位约翰·迪博士的祖先——留下的第一条训诫就是:‘我们不是更优越的眼睛,只是不同的镜子。’”
颜不语拿起章程,又看了看艾琳。这个女人眼中没有审视,没有评判,只有一种……同类的共鸣。
“所以你们不是来阻止我的。”她说。
“恰恰相反。”马克开口了,他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说话时习惯性推眼镜,“我们在考虑……合作。”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一张世界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光点——每一个光点代表一个自然觉醒者的报告。
“七星连珠后三十七天,全球共记录到427起确认案例。”莎拉接话,她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亚裔面孔,声音清脆,“其中82%集中在过去两周。觉醒速度在加快,范围在扩大。按照这个趋势,三个月内可能突破一千例。”
本杰明——一个沉默寡言的高个子男人——递过来一份纸质报告。颜不语翻开,里面是详细的统计数据:觉醒者的年龄分布、职业背景、觉醒触发因素、后续影响……
专业得令人咋舌。
“你们在系统性地研究。”颜不语说。
“记录,不是研究。”艾琳纠正,“守夜人的核心原则有三:观察而不干预,记录而不评判,引导而不控制。我们不做实验,不抽取数据,不尝试‘改良’或‘利用’觉醒者的能力。我们只是……陪着他们。”
她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那里有一系列照片:挪威少年在学校实验室做光谱分析,印度小贩在大学图书馆查阅古籍,巴西老太太在社区中心教孩子们画画。
每一张照片里,觉醒者的表情都是平静的,甚至……快乐的。
“你们怎么做到的?”颜不语问。
“资源,以及经验。”马克解释,“我们有跨越五个世纪的知识库,知道什么方法对什么样的人有效。那个挪威孩子喜欢科学,我们就帮他联系合适的导师。印度小贩对语言着迷,我们就提供学习机会。巴西老太太最在意社区,我们就协助她建立邻里互助小组。”
艾琳补充:“最重要的是,我们让他们知道——他们不孤单,不奇怪,不需要害怕。他们只是……多了一扇看世界的窗户。”
颜不语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问:“为什么找我?”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因为你在做和我们一样的事。”莎拉轻声说,“直播、咨询、建立互助会……你在用公开、透明的方式,帮助人们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而且你成功了。”
本杰明罕见地开口,声音低沉:“理事会想控制,局里想监管,而我们……只想确保这些人能好好生活。你证明了,这是可能的。”
艾琳从风衣内袋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信封很朴素,没有任何标记。
“这是邀请。”她说,“不是加入守夜人——我们没有‘成员’这个概念,只有‘同行者’。而是邀请你,作为独立顾问,参与我们的引导网络。”
颜不语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简单的协议,只有三条:
1. 共享非敏感的引导案例经验。
2. 在必要时,互相提供资源支持。
3. 保持各自的独立性——守夜人不干涉她的工作,她不代表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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