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活的?”
马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下意识地跺了跺脚,仿佛想确认脚下踩着的究竟是坚实的土地,还是一个沉睡巨人的皮肤。
控制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刚刚因接受提案而升起的一丝破局希望,瞬间被这个更加骇人听闻的可能性冲得七零八落。如果实验场本身就是一个被囚禁、被剥削的痛苦生命体,那他们所有的挣扎和努力,岂不是都发生在一个巨大的“囚笼”甚至“刑场”里?
“这……这太疯狂了!”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抱着头,“我们是实验品,‘大衮’是失败的实验品,现在连我们站的地方都是个……‘**培养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恐慌如同病毒般蔓延。未知带来恐惧,而“世界是活的”这种颠覆认知的未知,带来的恐惧几乎是毁灭性的。
“都闭嘴!”秦峰一声低吼,压住了失控的苗头。他脸色铁青,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不管它是什么,我们现在就在这里面!知道更多,总比蒙在鼓里等死强!”
他转向颜不语,声音放缓但依旧紧绷:“你确定吗?会不会是‘大衮’的混沌能量影响,或者是‘收割者’治疗你时残留的某种精神暗示?”
颜不语摇摇头,手掌依旧贴着观察窗的玻璃,感受着那微弱却持续存在的、来自大地深处的“脉搏”和“哀鸣”。
“不是错觉,也不是残留。”她肯定地说,“在修复时,我接触到的本源能量带有清晰的‘生命印记’和‘痛苦情绪’。刚才的嗡鸣和意念波动,是它对我们行动的直接反应。它很虚弱,意识可能很模糊,甚至可能是碎片化的,但它……确实存在。”
“而且,”她顿了顿,看向屏幕上“大衮”那庞大扭曲的身影,“我怀疑,‘大衮’的疯狂和这个世界的痛苦……可能是相连的。”
“相连?”寒霜的机械音带着思索,“你是说,‘大衮’作为被‘过滤’后投放于此的混沌变量,其存在本身就在持续伤害和污染这个实验场?还是说……实验场的痛苦状态,反过来加剧了‘大衮’的混沌?”
“都有可能。”颜不语收回手,走回中央,“但我感觉,联系可能更深。还记得阿木说过,‘大衮’核心β的哭泣中,有‘想回家’的意念吗?还有那个冰冷碎片γ警告的‘警惕协议’、‘伪造的救赎’。如果这个实验场本身也是一个被‘协议’束缚的受害者,那么被流放到这里的‘大衮’,会不会在冥冥中与这个‘囚笼’产生了某种……同病相怜的共鸣,甚至它的混沌能量中,混杂了实验场的痛苦?”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背脊发凉。一个疯狂的失败文明残骸,和一个被禁锢的痛苦世界意识,在无尽的岁月中互相折磨、互相污染,形成了现在这种绝望的共生(或共灭)状态?
“所以,‘收割者’下放权限,允许我们调用本源能量,可能不只是为了方便我们行动。”埃利奥特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分析的光芒,“也许它也想观察,在我们这个‘调和变量’介入后,这个‘实验场-混沌变量’的共生系统会如何变化?这本身就是‘框架兼容性验证’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更重要的部分!”
“那我们该怎么办?”站长苦涩地问,“原计划是尝试恢复‘大衮’的秩序碎片。现在难道还要加上……‘安抚’这个世界的痛苦?三十天?这怎么可能做到!”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再次袭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他们不仅要面对一个疯狂的“大衮”,还要面对一个可能更庞大、更根源的“世界之痛”。
颜不语沉默了。她抚摸着浑天锅温润的表面,锅身上那些古老的符文仿佛在随着她的触摸微微发光。信息碎片在脑海中翻腾,来自修复时的感触,来自“大衮”碎片的记忆,来自世界低语的哀伤……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丝微光,如同黑暗中的闪电。
“也许……我们不需要把它们分开处理。”她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大衮’的秩序碎片,是文明痛苦的残留。这个世界的痛苦,是被束缚和剥削的‘存在’本身的哀鸣。但它们都源于‘园丁协议’的扭曲执行,都承受着‘秩序’名义下的伤害。”
“我的‘种子’,浑天锅的力量,本质是关于‘时间’、‘存在’与‘可能性’的调和与连接。”她的声音逐渐清晰有力,“如果我能以自身为媒介,以浑天锅为放大器,不是单独去‘安抚’某一个,而是尝试去搭建一个临时的‘共鸣场’——让‘大衮’那些相对稳定的秩序碎片(比如β),与这个世界的‘健康’部分(如果还有的话)或者相对平和的‘本源脉动’产生微弱的共鸣;同时,也让我们人类的‘希望’、‘理解’与‘不放弃’的意念加入进去。”
“就像……用几根纤细但坚韧的丝线,将几块破碎的镜片、一颗暗淡的星辰、还有我们这点微弱的烛光,暂时地连接起来,形成一个虽然微小、虽然脆弱,但却是多方的、积极的共鸣网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