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深处的秋意比山外浓了几分,枯黄的落叶铺满七星崖的小径,踩上去簌簌作响。段思平拨开挡路的野藤,青铜片在掌心泛着冷光——按照阿萝族中歌诀的指引,今日秋分,正是星轨与祭坛共振的时辰。
逍遥子跟在后面,背着的竹篓里装着罗盘、铜铃和一卷从偃师城书铺淘来的《嵩岳星象图》。他仰头望了眼天色,云层正缓缓散去,露出被秋分洗得格外清亮的天空:“时辰正好,北斗第七星‘摇光’已移到天枢位,该是石门开启的时候了。”
两人穿过去年与玄甲兽缠斗的断崖,那道被藤蔓掩住的石门果然有了异动。原本与山岩浑然一体的石壁上,“天阙祭坛”四个字正隐隐发光,像是有水流在石缝里涌动。段思平按青铜片上的星轨纹路,用指尖在门楣上依次点过,随着最后一点落在“祭”字上,石门发出沉闷的“咔嚓”声,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混合着尘土与青铜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去年他们初探时更显浓重。段思平点亮火把,火光摇曳中,能看到正中央的三足青铜鼎比记忆中更高大,鼎身的纹路在光线下流转,像是活了过来。
“小心脚下。”逍遥子提醒道,他用罗盘在地上测了测,指针疯狂转动,“这里的地磁很不稳定,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着。”
段思平想起上次窜出的玄甲兽,握紧了腰间的剑。但这次祭坛里异常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旷中回荡。他走到石壁前,上次没来得及细看的铭文此刻竟清晰了许多,上面刻着的不是苗文,也不是中原文字,而是一种类似星图的符号。
逍遥子凑近端详,忽然从竹篓里取出朱砂笔,在地上画出对应的符号:“这是上古的‘星篆’,说的是‘天阙为轴,引九野之气,破界而生’。”他指着其中一组螺旋状的符号,“你看这里,画的是星力注入鼎中,引发空间震颤的样子。”
段思平盯着符号,忽然想起阿萝歌诀里的“星随水动,脉逐风移”,再看鼎下的凹槽,果然有细小的水流顺着石缝汇入,在槽底形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是干的。”
“秋分这天,山体内的暗河会涨水,正好填满凹槽。”逍遥子将《嵩岳星象图》铺在鼎边,图上的秋分星轨与鼎身纹路完全重合,“这鼎是‘聚星器’,能把月光转化为星力,只是年久失修,能量怕是所剩无几了。”
说话间,月亮已从石门上方的缺口探进头来,银辉恰好落在鼎口。随着第一缕月光入鼎,凹槽里的水流忽然泛起银光,沿着纹路爬上鼎身,那些星篆符号像是被点燃般依次亮起。
“就是现在!”逍遥子从竹篓里取出七枚铜铃,按北斗方位挂在祭坛四周的石柱上,“段兄,借你的一阳指力,顺着星轨纹路注入鼎中,别太急,要与月光同频。”
段思平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气劲,轻轻点在鼎身的“天枢”位。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入,鼎身竟微微震颤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他按逍遥子说的,随着月光移动指尖,气劲如细流般汇入星轨纹路,那些银辉仿佛有了生命,顺着纹路流转,最终在鼎底汇聚成一团光球。
“再加三分力!”逍遥子摇动铜铃,铃声清越,竟与鼎身的震颤形成奇妙的共鸣。祭坛里的空气开始扭曲,火把的光芒忽明忽暗,投在石壁上的影子像是被揉皱的纸,忽大忽小。
段思平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吸力从鼎中传来,仿佛要将他的内力连同魂魄一起吸进去。他咬紧牙关,按捺住后退的冲动——这是阿萝用性命守护的秘密,是老武师临终前念叨的“破界之光”,无论如何都要亲眼看看。
就在光球亮到极致的瞬间,鼎上方的空间忽然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那裂痕比发丝还细,却散发着一种不属于这方天地的气息,裂痕中隐约能看到流动的光影,像是另一片星空,又像是翻滚的云海。
“虚空之痕……”逍遥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那道裂痕,“古籍上说的是真的,星力真的能撕开界壁!”
段思平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想凑近看清楚,那裂痕却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周围的空气变得滚烫,石壁上的星篆符号发出刺耳的嗡鸣。原本温顺的光球突然暴涨,一股狂暴的能量从鼎中冲出,将他掀飞出去。
“快撤!”逍遥子一把拽住他,铜铃的共鸣被狂暴的能量打断,七枚铜铃同时炸裂。那道裂痕在能量冲击下迅速扩大,又猛地收缩,最后“啵”的一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段思平撞在石壁上,喉头一阵发甜,刚才那瞬间,他分明看到裂痕中闪过一道利爪的影子,与去年遇到的玄甲兽有些相似,却更庞大、更狰狞。
“咳……先生,你看到了吗?”他捂着胸口问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逍遥子蹲在鼎边,看着迅速黯淡下去的光球,眉头紧锁:“看到了。那不是这方天地的生物,像是从界壁那边漏过来的。”他捡起一块炸裂的铜铃碎片,“祭坛的能量太不稳定了,刚才若再持续片刻,我们可能会被卷入裂痕,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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