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前传之踏天三圣录 第358章 凌波微步

晨曦初露，华山南峰之巅，宿雪未融，映着初升的日光，泛起一片清冷的辉芒。昨日三位当世绝顶人物那场无声的气势交锋，虽未损一草一木，却仿佛将一种无形的张力留在了空气中，连呼啸的山风至此都变得缓和了许多。

赵匡胤立于一块巨岩之上，周身气息沉凝，经过昨日那场精神层面的洗礼，他眉宇间的英武之气更盛，体内那股天生神力与日渐精纯的内息隐隐有进一步交融之势。他目光灼灼，看向不远处青衫飘逸的逍遥子，声音洪亮中带着几分好奇：“逍遥兄，昨日你气机流转，恍若化身天地，令人神往。却不知在腾挪趋避、身形步法之上，可有如斯妙境？”

段思平亦含笑而立，他虽年长，面容却红润如中年，眼神温润深邃，闻言接口道：“匡胤所问，亦是老夫心中所想。武学之道，攻守一体，动静相合。昨日感受道友气机之灵动，已非凡俗，想必身法之上，必有惊世造诣。”他退位寻道多年，见识广博，深知到了他们这等境界，精妙的身法往往能在瞬息万变的交锋中占据先机，甚至关乎生死胜败。

逍遥子朗声一笑，声如清泉击石，在这绝巅之上格外悦耳。“赵兄弟豪气干云，段兄见识广博。也罢，近日观天地流变，参悟周易八卦，五行生克，于这方寸腾挪之间，偶得些许心得，创出一套步法，尚未完善，今日便演练一番，请二位品评指正。”

言罢，他身形未见丝毫作势，便已翩然掠至一片较为平整的雪地之上。积雪不厚，隐约露出底下山石的轮廓与几丛顽强的枯草。

他并未立刻施展，而是略作沉吟，仿佛在脑海中最后推演一遍，随即开口道：“此步法，我暂名之为‘凌波微步’。” 名字出口，便带着一股说不尽的飘逸与灵动。

“其理根植《周易》，依六十四卦方位而行，步法繁复，暗合周天星斗之数。每踏一步，皆对应一卦方位，或进或退，或趋或避，皆循天地至理，非是妄动。”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踏出第一步，方位正是按伏羲六十四卦方位中的“乾”位起始，步法轻灵，如蜻蜓点水。

赵匡胤与段思平立刻凝神观看。到了他们这等武学修为，已不拘泥于具体招式，更重其蕴含的武学至理。二人一眼便看出，逍遥子这起步虽缓，但方位拿捏之准，身形转换之预判，已显非凡。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逍遥子话音渐落，步法陡然加快。但见其青衫身影在雪地上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脚下步伐踏着的尽是卦象方位。他并非直线奔走，而是绕着一种极富韵律的曲线，时而如洛神凌波，飘逸绝尘；时而又如飞鸟投林，迅捷无伦。那雪地上，竟随着他的脚步，留下一个个深浅如一、间隔精准的足印，这些足印看似杂乱，实则隐隐勾勒出一幅玄妙的卦象图。

更奇的是，他每一步踏出，身形都随之微微晃动，仿佛随时可能失去平衡，却又总在间不容发之际，以另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滑开，那种“若危若安”的感觉，直教旁观者的心神都不由自主地被其步伐牵动。

赵匡胤看得目眩神迷，他天生神力，武功路数大开大合，讲究以力破巧，何曾见过如此精微奥妙的身法？他下意识地以自身武功揣度，若自己以“太祖长拳”的杀招猛攻，拳劲恐怕连逍遥子的衣角都沾不到，反而会被这诡异的步法引得空门大露。他喃喃道：“这…这步法竟似能料敌机先，避实击虚，若用于战阵冲杀，或是江湖搏命，几已立于不败之地…”

段思平眼中亦是异彩连连，他大理段氏一阳指讲究以点破面，精准无比，最重眼力与预判。但他发现，逍遥子这凌波微步，其核心似乎并非单纯的快，而是一种“预判”与“误导”。步法依卦象而行，自身形成一个不断变化的小天地，敌人一旦陷入其节奏，出手的方位、力道，仿佛都被这步法隐隐算定，故而总能被其轻易避开，甚至可能因判断失误而自露破绽。“妙哉！此法暗合天地规律，行其当行，止其当止，非仅凭速度取胜，实乃以天道御敌之雏形。逍遥道友之学，果然渊深如海。”

此时，逍遥子步法再变，口中续道：“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他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在雪地上留下的足迹仿佛连成了一圈圈涟漪，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前一瞬看似要向西而去，下一步却诡异地折返向东；眼看要撞上一块突起的山石，足尖在石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般旋开，轨迹难测，真个是“若往若还”，令人完全无法捉摸其下一步的动向。

他不仅是在演示步法，更是在阐释其与内息配合的妙用。“此步法并非徒具其形，需以内息相应和。脚踏卦位，气随脉动，呼吸吞吐，皆与步调相合。如此，方能身随意转，气随身走，久行不倦，反能蓄力养气。” 只见他演练这许久，气息依旧悠长平稳，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显然这凌波微步非但耗力极少，似乎真有运转内息，调理气血之效。

最后，他一声长笑：“转眄流精，光润玉颜。” 身形陡然拔高，如鹤翔九天，在空中连续几个极其优雅美妙的转折，青衫在晨曦与雪光映照下，仿佛真的流动着一种玉质的光泽，最终轻飘飘地落回起始的“乾”位，点尘不惊，与周围的山石积雪浑然一体，仿佛他从未移动过一般。

雪地上，只留下一幅由无数清晰足印构成的巨大、繁复而又充满道韵的卦象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记录着方才那场惊艳绝伦的演示。

逍遥子气定神闲地看向二人，微笑道：“粗浅步法，贻笑方家了。”

山风拂过，卷起些许雪沫，却吹不散弥漫在峰顶的那份震撼与沉思。赵匡胤与段思平皆知，眼前这青衫文士所展现的，绝非仅仅是“精妙身法”四字可以概括，那是一种将武学与天地至理深度融合的尝试，是通往另一重武道天地的钥匙。而关于“六脉神剑”的探讨，似乎也在这份由凌波微步所带来的全新感悟中，变得愈发值得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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