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主力南撤的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长龙,在苍茫的北地原野上缓缓移动,旌旗在秋风中无力地卷动,映衬着士卒们疲惫而警惕的面容。尽管撤退有序,耶律斜轸所率的五千辽军精骑却如影随形,仿佛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始终在侧后方游弋,寻找着任何可以撕咬的破绽。他们的骚扰虽未造成大规模混乱,却如芒在背,不断迟滞着宋军的行程,消耗着断后部队的精力,更让全军上下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紧张氛围之中。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青影飘然来到负责统筹断后事宜的汪镇远和灵寂大师面前,正是段思平。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青衫,面容平和,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周遭的肃杀与紧张都与他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汪帮主,灵寂大师,”段思平语气平静地开口,“辽骑纠缠不休,长此以往,于大军不利。段某愿与诸位武林同道,于前方险要之处设阻,断其追踪之念,为主力南归争取时间。”
汪镇远闻言,虎目一亮,激动地抱拳:“段先生肯出手,实乃我军之幸!只是那耶律斜轸勇悍,麾下皆是精骑,先生……”他虽知段思平武功通玄,但毕竟战场凶险,万军之中,个人武勇终究有限。
段思平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无妨。击其首脑,慑其军心,使之不敢肆无忌惮便可。并非要尽歼其军。”他目光转向灵寂大师,“还需大师与诸位少林弟子,于后方结阵固守,以防不测。”
灵寂大师双掌合十,肃然道:“阿弥陀佛,段居士放心,老衲与门下弟子,必竭尽全力,护住后路。”
计议已定,段思平并未调动大队人马,只选了轻功卓绝、身手矫健的十余名各派好手,其中便有昆仑派掌门何冲及其两位师弟,以及蓬莱派“流云剑”孟千山等。一行人脱离大队,如同鬼魅般掠向大军后方约十里处的一处地势险要之所。
那是一片丘陵间的狭窄通道,两侧是逐渐隆起的土坡,虽不算高耸,却足以限制骑兵的大规模展开,通道本身也不算宽阔,正是设伏阻击的理想地点。段思平命何冲、孟千山等人各自占据两侧坡地有利位置,隐匿身形,准备好弓弩、暗器,吩咐道:“待我出手,尔等见机行事,以弓弩远射,阻其阵型,不必近身缠斗。”
众人领命,各自散开埋伏。段思平则独自一人,缓步走到通道中央,负手而立,青衫在渐起的风中微微拂动,神情淡然,仿佛不是置身于即将爆发血战的险地,而是在自家庭院中漫步赏景。
不到半个时辰,远处烟尘扬起,马蹄声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耶律斜轸一马当先,率领着辽军骑兵追至。他见前方通道狭窄,地势不利,本能地勒住战马,举手示意队伍放缓速度,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山坡和通道尽头那孤零零的身影。
“将军,小心有诈!”副将在一旁提醒。
耶律斜轸眯起眼睛,盯着那道青影,脑海中瞬间闪过前几日被对方以竹杖轻描淡写击败的屈辱与惊骇。一股怒火混合着忌惮涌上心头,但他身为大将,岂能因一人而畏缩不前?更何况,对方只有一人!
“呔!那南蛮,还敢在此阻路?前日之辱,今日必报!儿郎们,随我冲过去,将他踏为肉泥!”耶律斜轸压下心中的不安,长刀前指,厉声喝道。他企图凭借骑兵的冲击力,一举冲破阻拦。
数百名辽军骑兵发出震天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朝着通道中央的段思平发起了冲锋。铁蹄践踏大地,卷起漫天尘土,声势骇人。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冲锋,段思平依旧静立不动,直到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距离他已不足三十步,甚至能看清对方狰狞的面孔和雪亮的刀锋时,他才缓缓抬起了右手。并无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食指与中指并拢,随意向前虚点了几下。
“嗤!嗤!嗤!”
数道凝练至极、肉眼几不可见的无形气流破空而出,发出极其轻微的撕裂空气的声音。这并非狂暴的能量冲击,而是高度压缩、锋锐无匹的指力,蕴含着段思平对武学至理“一阳指”臻于化境的领悟。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辽军骑兵,包括那名挥舞着弯刀、满脸凶悍的百夫长,只觉得胸口膻中穴或是握兵刃的手臂曲池穴微微一麻,仿佛被无形的细针刺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眼前一黑,便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下去!战马失去控制,悲鸣着乱窜,瞬间扰乱了后续骑兵的冲锋阵型。
这诡异的一幕让后续的辽骑惊骇莫名,他们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己方的勇士便已莫名其妙地落马!冲锋的势头不由得一滞。
耶律斜轸瞳孔骤缩,他看得分明,那并非妖法,而是将内力修炼到极致,凝气成罡,隔空伤人的无上绝学!其精准、其威力,远超他的想象。
“放箭!覆盖射击!”耶律斜轸反应极快,立刻改变战术,厉声下令。
顿时,一片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朝着段思平笼罩而去,试图以远程攻击压制这个可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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