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前传之踏天三圣录 第291章 慕容龙城的愤怒

幽州，慕容氏秘宅深处，秋雨连绵不绝，敲打着庭院的青石板与凋残的草木，带来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书房内未曾点灯，唯有壁炉中不甘熄灭的余烬，挣扎着散发出暗红的光，将慕容龙城的身影拉扯得忽明忽暗，扭曲不定，恰似他内心翻江倒海的狂怒与冰冷刺骨的算计。

那几封来自汴梁的密报，已被他以内力震为齑粉，散落在地，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初期计划。然而，文字所承载的失败与耻辱，却深深烙刻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桑杰败了，败得干脆利落，火焰刀的威名在中原无形剑气面前成了一个苍白的笑话。三名耗费无数心血培养、潜伏至深的死士，甚至连赵匡胤的衣角都未能碰到，便如同投入滚烫烙铁的雪片，瞬间消融，未能掀起预期的惊涛骇浪，反而成就了对手的警惕与团结。最令他如鲠在喉的，是汪镇远手持金牌，受封“大宋武林总联络使”，中原各派摒弃前嫌、初步联合的消息。这无异于在他意图分裂瓦解的版图上，硬生生浇筑了一块铁板！

“嗬……嗬……”压抑的、仿佛受伤野兽般的低喘从慕容龙城喉间溢出。他扶住冰冷的墙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股腥甜再次涌上，被他死死压住。纵横半生，运筹帷幄，何曾受过如此接二连三的挫败？那“段尘”的无形剑气，那逍遥子神鬼莫测的洞察，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更将他慕容氏复国的宏图，践踏得一片狼藉。

耻辱！这是彻头彻尾的耻辱！不仅仅是对他个人智谋武功的否定，更是对他慕容家族数代夙愿的亵渎！

他猛地挺直身躯，眼中的狂怒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炭火，虽然不再炽烈，却散发出更加危险、更加幽深的寒光。失败？不，这仅仅是开始！赵匡胤，你以为凭借一群江湖草莽的暂时联合，就能高枕无忧，就能断送我慕容龙城的毕生追求吗？

痴心妄想！

他缓缓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迷蒙的雨幕，以及雨幕中模糊不清的远山轮廓。汴梁的喧嚣与成功，与此地的寂寥与失败，形成了尖锐的对比。但这寂寥，正孕育着更疯狂的反弹。

不能再小打小闹了。刺杀、挑拨、制造混乱……这些手段在对方已然警觉，尤其是有了逍遥子那等人物之后，效果将大打折扣。他需要一次真正致命的打击，一次能直击核心，撼动国本，让赵匡胤的宋朝从内部开始颤抖，让那刚刚凝聚的武林联盟在巨大变故前显出原形的行动！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跳跃的炉火，也倒映着疯狂滋长的念头。目标……必须足够关键，足够敏感，其象征意义甚至要大于实际意义，足以引发连锁的恐慌与猜忌。

他的思绪在几个可能的目标间飞速掠过。刺杀某位重臣？或许能造成一时混乱，但难以动摇根本。破坏漕运或粮仓？虽能造成麻烦，但赵宋立国未久，恢复能力不容小觑，且容易暴露自身。

最终，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雨幕与千里疆土，牢牢锁定在了汴梁城深处，那座守卫森严的皇宫大内。

传国玉玺？

不，此物虽象征皇权，但毕竟只是死物，且存放之地必然戒备超乎想象，得手难度极大，即便得手，赵匡胤亦可另刻玺印，宣称正统，效果未必理想。

那么……是人？

赵匡胤的子嗣！

一个清晰而歹毒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雾与犹豫。若能掳走或……除掉赵匡胤年幼的皇子，尤其是那位颇受重视的嫡子德昭？对于一个新兴的王朝，对于一位志在开创万世基业的帝王而言，还有什么是比继承人遭遇不测更能动摇其根基，更能引发朝野震动、甚至内部倾轧的？

储君的安危，关乎国本！一旦出事，朝堂必然陷入猜忌与恐慌，赵匡胤自身心绪必受重创，那刚刚建立的、脆弱的武林联盟，在如此惊天变故面前，是否还能保持团结？各派是否会因朝廷内部的动荡而重新生出异心？慕容龙城几乎能想象到那时汴梁城内的混乱景象！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风险？极大！皇宫大内，高手如云，禁军林立，武德司耳目遍布，更有那神秘莫测的逍遥子可能暗中关注。但收益？同样无可估量！一旦成功，造成的混乱与打击将是颠覆性的！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了几分，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着极度危险与极度兴奋的光芒。对，就是这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做一票足以惊动天下，足以让赵匡胤痛彻心扉的大事！

他缓缓走回案前，铺开一张质地坚韧的宣纸。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提笔蘸墨，笔走龙蛇，在纸的顶端写下了四个铁画银钩、杀气凛然的大字：

“断根之策！”

笔锋如刀，力透纸背，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不甘与野心，都灌注到这四个字之中。

他知道，这将是他慕容龙城此生最为凶险，也最为疯狂的一次豪赌。目标直指皇嗣，意味着再无转圜余地，一旦发动，便是不死不休之局。他需要前所未有的周密计划，需要调动潜伏在汴梁最深处的暗桩，需要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混乱与时机，更需要……亲自谋划，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亲自出手！

他凝视着那四个字，嘴角慢慢扯出一丝冰冷而扭曲的笑意。赵匡胤，你毁我棋盘，我便动你根基！这天下，既然你坐得不稳，那就别怪我慕容龙城，将它搅个天翻地覆！

窗外的秋雨，不知何时下得更急了，噼啪作响，仿佛在为这场即将掀起的、直指帝国心脏的腥风血雨，敲响了急促的鼓点。慕容龙城独立于昏暗之中，身影与那“断根之策”四字融为一体，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一场远比武林纷争更为酷烈、更为致命的阴谋，在这幽州古宅的雨夜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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