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桥关,并非雄踞山巅的巍峨坚城,却因其扼守拒马河渡口,控扼南北官道,成为幽州以南最后一道、也是最为关键的军事屏障。关墙不算极高,以夯土包砖而成,但墙体厚实,敌楼密布,关前地势开阔,利于守军弓弩发挥,关后则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和物资可从幽州补充。萧挞凛在此囤积重兵,由麾下心腹悍将萧兀纳亲自坐镇,摆出了决死坚守的态势。
时值盛夏,烈日灼烤着关前枯黄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与尸体腐烂混合的刺鼻气味。周军连营数十里,将瓦桥关三面围定,只留背靠拒马河的一面。中军帅旗之下,柴荣面色沉凝,望着那座阻挡王师北进的雄关,深知此战将决定北伐的最终走向。若破瓦桥,幽州门户洞开;若顿兵关下,锐气耗尽,则前功尽弃。
“陛下,瓦桥关守备森严,萧兀纳乃辽军宿将,强攻恐伤亡惨重。”有将领进言。
柴荣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赵匡胤身上:“匡胤,你以为如何?”
赵匡胤出列,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拱手沉声道:“陛下,瓦桥关乃幽州锁钥,萧挞凛必不肯弃。我军挟连胜之威,士气正盛,然辽军亦知此关重要性,必做困兽之斗。拖延日久,于我军不利。臣以为,唯有强攻,以雷霆之势,不惜代价,撕开缺口!臣愿率本部兵马,主攻南门!”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他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但也清楚,此刻周军需要的就是这股一鼓作气的悍勇。
柴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有对爱将的担忧,也有对胜利的渴望,最终化为决断:“准!赵卿为前军主将,全力攻打瓦桥关南门!朕亲自为卿擂鼓助威!”
战鼓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自周军大营中隆隆响起,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一片震天动地的轰鸣,仿佛要将瓦桥关的城墙震塌!
“进攻!”
随着赵匡胤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周军将士,如同决堤的洪流,扛着云梯、推着冲车、顶着盾牌,向着瓦桥关南墙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关墙上倾泻而下,在空中划出密集的死亡弧线,狠狠扎入冲锋的人群中。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但后面的人立刻填补上空缺,怒吼着继续向前。
赵匡胤并未坐镇后方指挥,他亲临阵前,立于弓弩射程的边缘,手中那杆浑铁棍斜指前方,猩红的战袍在硝烟与热风中剧烈翻卷。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城墙上的守军动向,不断下达命令,调整着进攻的节奏和重点。
“弓弩手,压制左侧敌楼!冲车,瞄准城门,给我撞!”
“右翼云梯靠上了!刀盾手,跟上!先登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他的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麾下将士耳中。在他的指挥下,周军的进攻虽惨烈,却并非无头苍蝇,而是有着明确的目标和层次。
然而,瓦桥关的辽军抵抗异常顽强。滚木礌石如同雨点般砸下,热油金汁顺着云梯泼洒,点燃了无数周军将士的衣甲,惨叫声不绝于耳。关墙上,辽军弓箭手在盾牌掩护下,冷静地瞄准射击,每一波箭雨都能带走大量生命。萧兀纳更是亲自在城头督战,指挥若定,将周军一**的攻势粉碎在关墙之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关墙下已然尸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大地,甚至汇聚成涓涓细流,流入拒马河中。周军伤亡惨重,士气开始出现些许低落。
赵匡胤看在眼里,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猛地将浑铁棍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巨响,声震全场:“弟兄们!幽云故土,近在眼前!岂能倒在最后一道关隘之前!随我赵匡胤,破此雄关,饮马幽州!杀!”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亲自扛起一面巨盾,抓起一架云梯,大吼着冲向城墙!主将身先士卒,如同最有效的强心剂,原本有些萎靡的周军士气瞬间被点燃至巅峰!
“杀!跟随赵将军!”
“破关!饮马幽州!”
震天的怒吼声压过了战鼓,残余的周军将士如同打了鸡血般,跟随着那道猩红的身影,发起了更加疯狂的冲击。
赵匡胤顶着密如骤雨的箭矢和石块,将巨盾舞得泼水不进,脚下步伐迅捷如风,竟第一个冲至墙根,奋力将云梯架了上去!
“上!”他回头怒吼一声,随即口咬浑铁棍,一手持盾护住头顶,一手攀附云梯,如同猿猴般向上疾攀!
关墙上辽军大惊,集中所有火力向他倾泻。箭矢叮叮当当射在巨盾上,石块砸在盾面发出沉闷的巨响。赵匡胤凭借超凡的臂力与内力,硬生生顶着这恐怖的打击,一步步向上攀爬,距离垛口越来越近!
萧兀纳在城头看得真切,又惊又怒,亲自抢过一张硬弓,搭上一支狼牙箭,瞄准了云梯上那个显眼的猩红身影,弓开如满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匡胤仿佛背后长眼,攀爬中猛地一个侧身,萧兀纳那支势在必得的箭矢擦着他的肩甲掠过,带起一溜火星!与此同时,赵匡胤左足在云梯上猛地一蹬,身形借力向上窜起丈余,右手已然抓住了垛口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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