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前传之踏天三圣录 第183章 双雄会

拒马河畔的遭遇战，已过去两日。赵匡胤率先锋部队并未冒进，而是在清理了战场、稍作休整后，继续保持着警惕，向辽国控制的涿州方向稳步推进。那场与辽军高手小队的恶战，虽最终凭借其超卓武勇与亲卫拼死护卫，将来敌击退，并格杀数人，但自身亲卫也折损了近三分之一，让他更深刻地认识到辽军之中藏龙卧虎，绝非仅有骑兵之利。

这一日，前锋斥候回报，发现大队辽军骑兵活动的迹象，距离已不足十里。赵匡胤立刻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占据一处地势略高的坡地，迅速列成防御阵型，弓弩手居前，长枪兵次之，骑兵则护住两翼，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压抑，连战马都似乎感受到了不安，不时打着响鼻，刨动着蹄子。

远方地平线上，烟尘渐起，如同黄色的云霭，缓缓弥漫开来。紧接着，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终化为一股令人心胆俱颤的轰鸣。一面巨大的、绣着狰狞狼头的黑色王旗，在烟尘中隐约可见，迎风招展，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辽军主力到了！

烟尘散开些许，露出了辽军骑兵的阵容。人数目测不下两万，清一色的皮室军精锐，人马皆披重甲，兵刃在夏日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他们并未立刻发动冲锋，而是在周军阵前一里之外，缓缓展开阵型，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准。一股无形的、混合着血腥与野性的煞气，如同潮水般向周军阵地压迫过来。

赵匡胤立马于阵前，猩红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沉静，紧紧盯着那面黑色王旗之下。只见旗下一员大将，身形魁梧雄壮，即便隔着如此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渊渟岳峙、不容忽视的气度。那人并未穿戴过于华丽的甲胄，只是一身看似普通的将领戎服，但其所处的位置，以及周围将领隐隐拱卫的姿态，无不昭示着其尊贵的身份。

“南院大王，萧挞凛……”赵匡胤心中默念，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一下。这就是段思平口中那位兼具武学与军事才能的契丹英雄，也是此次北伐最主要的对手之一。

与此同时，辽军阵前，萧挞凛的目光也穿透了战场空间，落在了周军阵前那员身着玄甲、外罩猩红战袍的年轻将领身上。他眼神锐利，如同翱翔于苍穹的雄鹰，瞬间便锁定了对方的主将。尽管距离尚远，看不清对方面容细节，但那股屹立军前、稳如山岳的气度，以及其身后军队虽面临强敌却依旧阵列严整、士气不堕的景象，都让萧挞凛心中暗自点头。

“此人，便是赵匡胤？”萧挞凛低声问身旁的将领。

“回大王，看旗号与方位，应是周军先锋主将赵匡胤无疑。”身旁将领恭敬回答。

萧挞凛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他不由得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木叶山寒渊之畔，与那位自称“段尘”的奇人论武论道的场景。段思平那超凡脱俗的武功，豁达通透的心境，以及对武道至理的深刻见解，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时段思平便曾提及，中原有同道之人，亦在追寻至高武道，其中似乎就包括了辅佐柴荣的赵匡胤等能人。

“段兄眼界极高，能得他如此评价，甚至亲身相助……”萧挞凛心中念头飞转，“这赵匡胤，恐怕绝非仅仅是一员勇将那么简单。”他对这位尚未交手的南朝将领，不禁生出了几分探究之意。能让“段尘”那等人物都愿意与之结交、甚至可能在暗中相助，此子身上，必有非凡之处。

两军阵前，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数万人马对峙，除了战马偶尔的嘶鸣和旗帜被风吹动的猎猎声，竟无太多杂音。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战场上空，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赵匡胤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而锐利的目光。他知道，那是萧挞凛在观察他，评估他。他并未回避，反而挺直了脊梁，目光平静地回望过去。两人隔着千军万马，隔着数百步的距离，目光仿佛在虚空中交汇、碰撞。

没有言语，没有挑衅，但一种属于顶尖统帅与武者之间的微妙感应，却在无声中建立。赵匡胤能感受到对方那股深藏不露的磅礴气势，那是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且自身实力也极为强横所带来的自信与威严。而萧挞凛，也从赵匡胤那沉静如山、却又隐含锋芒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同于寻常南朝将领的坚毅与潜力。

“真乃劲敌……”两人心中，几乎同时闪过了这个念头。

萧挞凛抬起手，轻轻一挥。辽军阵中号角声响起，原本静止的军阵开始缓缓向侧翼移动，并非进攻，而是如同展开双翼的巨鹰，隐隐对周军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施加着心理上的压力。

赵匡胤见状，也立刻下令，麾下部队阵型随之微调，弓弩手更加前出，长枪阵斜指前方，如同刺猬般竖起了尖刺，显示出绝不后退的决心。

一番无声的较量之后，萧挞凛深深地看了赵匡胤一眼，仿佛要将这个南朝年轻将领的模样刻入脑中，随即拨转马头，在亲兵的簇拥下，缓缓退入了辽军阵中。辽军大军也随之开始后撤，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如同潮水般退去，但那面黑色的王旗，依旧在远处飘扬，昭示着强大的威胁并未远离。

直到辽军消失在视野尽头，赵匡胤才缓缓松了口气，发觉掌心竟有些微汗。与萧挞凛这隔空一会，虽未动刀兵，其凶险与压力，却不亚于一场恶战。他望着辽军退去的方向，眼神愈发凝重。

“萧挞凛……我们还会再见的。”他低声自语，随即下令，“全军保持警戒，交替后撤十里，择险要处扎营，等候陛下大军！”

这场短暂的双雄会，如同暴风雨前最沉静的时刻。两位当世豪杰，一位是锐意北进的南朝新星，一位是坐镇北疆的契丹枭雄，他们的命运轨迹，自此正式交汇。未来的北疆战场，必将因这两人之间的较量，而更加波澜壮阔，胜负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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