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前传之踏天三圣录 第174章 鸠摩罗什的算计

大昭寺深处，一间终日缭绕着酥油灯与藏香气息的密殿内，光线昏暗，唯有几盏长明灯在壁画上描绘的诸佛菩萨面容上投下跳跃的光影。鸠摩罗什盘坐于一方陈旧却光洁的蒲团上，身披象征崇高地位的大红袈裟，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乌黑油亮的金刚菩提念珠。他面前的地面上，铺开着一幅用羊皮绘制的、略显粗糙的中原及周边地域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几个醒目的点。

他的目光幽深，仿佛两口千年不波的古井，倒映着跳动的灯火，也倒映着千里之外的纷扰局势。与段思平那场酣畅淋漓的辩经斗法，虽未分胜负，却在他心中激起了远比表面看来更大的波澜。段思平那精纯无比的内力，那已臻化境的指法，尤其是那份豁达中隐含帝王气度的心境，都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中原武林，绝非以往认知中的那般简单。

更令他心生警惕的，是段思平提及的另外两人——赵匡胤与逍遥子。他早已通过特殊渠道，对这三人的动向有所关注，并曾分别赠礼以示结交之意。赵匡胤，后周军中迅速崛起的悍将，勇猛善战，更难得的是颇有韬略，深得柴荣信任，已成气候。逍遥子，则更为神秘，医术通玄，阵法精妙，武功路数闻所未闻，近乎道法。此三人，无论智谋、武力，皆为人中龙凤，若他们联手辅佐后周，柴荣一统中原的步伐恐怕会大大加快。

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原王朝，绝非吐蕃所乐见。鸠摩罗什深知，雪域高原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若中原出现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整合力量，其带来的压力将是空前巨大的。吐蕃的利益，在于中原持续的分裂与内耗，各方势力相互牵制，无力西顾。

“柴荣有雄主之姿，赵匡胤有爪牙之利，更有段思平、逍遥子这等奇人异士相助……若任由其发展，恐非我吐蕃之福。”鸠摩罗什心中默念，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停顿。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与段思平论及“虹化”与“破碎虚空”之时。段思平对精神与能量关系的阐述，逍遥子那疑似引动天地之力的手段，都隐隐指向一条超越凡俗武学、通往生命终极奥秘的道路。这条道路，与他密宗追求的“即身成佛”、“虹化飞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可能更为直接、更为高深。中原的古老传承，或许真的隐藏着连吐蕃密宗都未曾掌握的、关于“虚空”的钥匙。

“或许，中原之乱，不仅是我吐蕃的机会，也是探寻那‘破碎’之秘的契机……”一个念头在鸠摩罗什心中逐渐清晰。他不能坐视后周顺利统一，必须设法延缓其进程，甚至制造混乱。同时，他也要借此机会，更深入地了解段思平、逍遥子等人所追寻的道路，看看能否从中获得启发，弥补自身在探寻“虹化”终极之境时遇到的瓶颈。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羊皮地图上标注着“汴梁”、“洛阳”以及几处重要关隘的位置。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唤贡嘎和桑杰来见我。”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密殿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片刻后，两名身着绛红色僧袍、体格精悍、眼神锐利的年轻僧人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恭敬地匍匐在地。“师尊。”

鸠摩罗什看着自己这两位最得力的弟子，他们不仅佛法修为扎实，更兼修密宗武学，身手不凡，且机敏过人，堪当大任。

“中原局势有变，后周气运日隆，非吐蕃之福。更有异人现身，其所求之道，或与我密宗‘虹化’之理相通。”鸠摩罗什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古老的梵钟，“你二人，即刻准备，秘密前往中原。”

贡嘎与桑杰抬起头，眼中闪过兴奋与凝重交织的光芒。

“你二人此行，有三要务。”鸠摩罗什伸出三根手指，“其一，密切关注后周朝廷，尤其是赵匡胤及其麾下势力的动向，若有机会，可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适当……制造一些麻烦，延缓其统一步伐。切记，只需煽风点火，不可亲身涉险，首要在于保全自身。”

“其二，”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设法探寻段思平、逍遥子二人的踪迹。若有机缘，可再次尝试接触，以论道切磋之名，探听他们对‘虚空’、‘超脱’之境的见解。尤其是那段思平，其武功心法，似乎对我突破‘虹化’之障有所启发。”

“其三，留意中原各地，是否有关于上古遗迹、奇异天象、或是非同寻常的武道传承的线索。任何可能与‘破碎虚空’传说相关的信息，皆需留意，及时回报。”

贡嘎与桑杰对视一眼，均感此次任务重大而艰巨，远超以往。“弟子谨遵师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师尊所托！”

鸠摩罗什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两枚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造型古朴的护身符，递给二人：“此符蕴含我一丝精神念力，危难时可护持心神，避免外魔侵扰。中原能人异士众多，你二人务必谨慎行事，如履薄冰。”

“谢师尊！”二人双手接过护身符，贴身藏好。

“去吧。”鸠摩罗什挥了挥手，“如同雪水融入江河，不要引人注目。吐蕃的福祉，以及无上佛法的奥义，或许便系于你二人此次中原之行了。”

贡嘎与桑杰再次叩首，随即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密殿，身影很快消失在寺外茫茫的风雪之中。

密殿内重归寂静，只有长明灯的火苗依旧在跳动。鸠摩罗什缓缓闭上双眼，继续捻动佛珠，口中低声诵念着晦涩的经文。他的面容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平静，仿佛刚才那番足以影响千里之外局势的布置，不过是弹指间的微尘。然而，他那深邃的心海中，却已为中原本就复杂的棋局，投下了两颗来自雪域高原的、充满变数的棋子。风云，将因他这远在数千里外的一念，而更加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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