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合伙人 第32章 冰蓝之瞳与沉默的回归

第三十二章：冰蓝之瞳与沉默的回归

从寂灭雪原到王都，路途遥远。这支残破的队伍沉默地前行，气氛压抑。幸存的圣殿武士们不敢与洛伦对视，尤其是他那只仿佛蕴藏着整个北境风雪的冰蓝色左眼。那眼眸中不再有“圣徒”的悲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众生的、神性的淡漠，偶尔又会闪过一丝属于人类情感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悲伤。

墨菲斯一直处于沉睡状态，被安置在一辆特制的、铺满柔软皮毛并刻有稳定魂体符文的马车里。他俊美的脸庞苍白得透明，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洛伦每天都会花费大量时间，尝试用他那刚刚获得、尚不稳定的“悲伤”神性，混合着自身愿力，小心翼翼地温养墨菲斯受损的本源。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冰线缝合破碎的琉璃。

他没有对外公布归期，但当凯因斯庄园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庄园内外已然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消息比他更快。

信徒们翘首以盼，期待着他们的圣徒再次创造奇迹。然而，当队伍走近，当他们看清马车上沉睡的（对外宣称是“为对抗北境邪恶而陷入沉眠”）墨菲斯，尤其是看到洛伦那只诡异的左眼时，欢呼声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不同于教会圣力的温暖，也不同于恶魔之力的阴冷，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仿佛来自世界本身的寒意与沉重。人们依旧跪拜，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纯粹的狂热，而是混杂了敬畏、困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洛伦没有发表任何演说，只是用他那双异色的瞳孔扫过人群，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入了庄园。沉默，有时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第三十三章：暗流汹涌的王都

洛伦的回归，像一块巨石投入王都这潭深水，激起了层层暗涌。

光明教会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们并未直接发难，而是由一位新任的、以言辞犀利着称的宣传主教出面，在一次布道中“忧心忡忡”地指出：

“真正的神圣，应如阳光般温暖人心，驱散黑暗。若有人自北方归来，携裹冰雪与不详，目露异色，同行者更是陷入诡异的沉眠……这究竟是神圣的进化，还是某种……不详的侵蚀？我辈信徒，当时刻警醒，明辨真伪。”

话语如毒刺，精准地利用了民众对未知的恐惧。关于“圣徒已被北境邪魔污染”、“那只蓝眼是恶魔的印记”的流言开始在坊间悄然传播。

王室的态度则更加暧昧。国王派内侍送来了慰问与赏赐，表彰洛伦“探索北境禁地的勇气”，但对“新生圣殿”的近况和洛伦自身的变化，却只字未提，保持了沉默的观望。这是一种谨慎的平衡术。

更直接的麻烦来自“新生圣殿”内部。几位在洛伦离开期间负责管理事务的地区主教，联袂前来“探望”。他们表面上关切无比，言语间却不断试探：

“教宗阁下（他们对洛伦的尊称），您的左眼……是否需要召集最好的医师和圣职者为您诊治？”

“墨菲斯大人情况如何？圣殿的诸多事务，尤其是‘潮汐圣徽’的愿力调配，离不开他的智慧啊。”

“近日教会散布谣言，部分信徒心生疑虑，捐献也有所减少，不知教宗阁下可有良策稳定人心？”

这些主教，有的或许是出于真心担忧，但更多的，是嗅到了权力更迭的可能，试图在洛伦这艘似乎开始“偏离航向”的巨舰上，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洛伦坐在主位上，安静地听着，冰蓝色的左眼古井无波，右眼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主教身上散发出的信仰愿力，比以往驳杂、稀疏了许多，充满了算计的味道。

第三十四章：第一次“神谕”——悲伤的共鸣

内部不稳，远比外敌更致命。洛伦知道，他必须立刻重塑权威，但不是靠过去的表演，而是依靠……现在这具半神之躯所带来的、更“真实”的力量。

三日后，一场临时的晨间祈祷在庄园外的广场举行。数以千计的信徒聚集于此，人群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洛伦独自一人，站在高处，白袍在微风中拂动。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释放温暖的光晕，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不再去“调动”愿力，而是主动引动了体内那缕“悲伤”神性，并将自己内心深处，对墨菲斯重伤的担忧、对前路迷茫的沉重、对海神陨落的悲悯……所有这些真实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却又极其克制地释放了出去。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神圣音效。

但下一刻，一种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海的悲伤氛围，如同清晨的薄雾，悄然笼罩了整个广场。这悲伤并不绝望，而是带着一种理解、包容与洗涤的力量。

哭泣声，开始零星地响起。

一位刚刚失去儿子的老母亲，仿佛感受到了神明对她丧子之痛的共鸣与抚慰，积压的悲痛得以释放，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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