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几匹快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林家盐场,蹄声被晨雾包裹,只留下淡淡的尘土印记。为首的正是苏伯年,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青布长衫,神色凝重,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团火。紧随其后的是林武,一身劲装,面沉似水,腰间的佩刀被布包裹着,只露出一个结实的刀柄。他身后,是五名精挑细选的护盐队员,个个目光锐利,气息沉稳,如同五柄出鞘的利刃,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林景云站在盐场的高处,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那几个小小的黑点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五万两银票,只是先期投入。这趟差事,关乎的不仅仅是银钱,更是盐场的未来,是他撬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支点。他深吸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咸湿的味道,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苏先生,保重!”林景云在心中默念。
队伍一路向东,昼行夜宿,尽量避开官道,选择偏僻的小路。云南多山,道路崎岖难行,尤其进入雨季,山洪时有发生,泥泞的道路更是如同陷阱。
出发第五日,他们行至一处名为“黑风口”的险峻山口。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路,乱石嶙峋。天色阴沉,山风呼啸,刮得人脸颊生疼。
“都打起精神!”林武低喝一声,右手按住了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山林,“这里不太平,以前出过事。”
队员们立刻散开,形成一个保护圈,将苏伯年护在中间。苏伯年虽然是文士,但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此刻也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林景云给他的银票就贴身藏着,这不仅是购买蒸汽机的巨款,也是一路上的催命符。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唿哨声,紧接着,两侧山壁上冒出十几个手持刀斧的身影,个个凶神恶煞,衣衫褴褛,显然是盘踞此地的山匪。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扛着一把鬼头刀,狞笑着喊道。
林武眼神一冷,毫无惧色,沉声道:“弟兄们,亮家伙!”
五名护盐队员动作迅捷,瞬间抽出腰刀,刀光在阴沉的天色下闪过一丝寒芒。他们久经训练,配合默契,瞬间摆出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
“哟呵?还是硬茬子?”刀疤脸吐了口唾沫,眼中凶光更盛,“弟兄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男的杀了,女……咦,没女的,那就算了,把货留下!”
山匪们怪叫着冲了下来。
“找死!”林武怒喝一声,不退反进,如猛虎下山般迎了上去。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只听“铛”的一声,他格开了当先一名山匪的长矛,顺势一刀横斩,那山匪惨叫一声,捂着飙血的胳膊滚倒在地。
其余五名队员也与山匪战作一团。他们虽然人数少,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山匪们虽人多势众,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快就被压制住。
苏伯年紧握短匕,心跳如鼓,紧张地观望着战局。他看到一名队员被三个山匪围攻,险象环生,正要开口提醒,却见那队员一个灵巧的闪身,避开正面攻击,反手一刀,精准地刺入一名山匪的肋下,干净利落。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林武如同杀神,手中长刀翻飞,转眼间便砍翻了三四个山匪。那刀疤脸见势不妙,虚晃一刀,转身就想往山上跑。
“想跑?”林武冷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把飞镖,手腕一抖,“嗖”的一声,飞镖破空而去,精准地扎入了刀疤脸的大腿。
刀疤脸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剩下的山匪见头领被擒,更是吓破了胆,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林武上前,一脚踩住刀疤脸的后背,冷冷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还是临时起意?”
刀疤脸疼得龇牙咧嘴,哀嚎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就是……就是混口饭吃,没谁指使,没谁指使啊!”
林武眼神锐利,审视着他惊恐的表情,确认不似作伪,这才松开脚,对队员道:“绑了,交给附近的县衙处置。”
队员们迅速将剩下的山匪捆绑结实。苏伯年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对着林武拱手道:“林护卫,多亏有你和弟兄们在,否则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林武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苏先生客气了,保护先生安全是二少爷的命令,也是我等的职责。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开。”
一场虚惊,让苏伯年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此行的凶险。这还只是刚出云南,越往东走,人口越密集,各方势力越复杂,潜在的危险只会更多。
他们加快了行程,风餐露宿,历经一个多月的艰苦跋涉,终于抵达了长江下游,换乘江船,顺流而下。江面上舟楫穿梭,两岸城镇繁华,与内陆的景象截然不同。
又过了十余日,一座巨大繁华的港口城市出现在眼前。高大的西洋式建筑与传统的飞檐斗拱交错林立,宽阔的黄浦江上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船只,既有古老的帆船,也有冒着黑烟的西洋轮船。空气中弥漫着煤烟、鱼腥和各种货物的混合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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