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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铁血西南1895:从盐枭到护国 > 第290章 西南落子,西北听雷

昆明,夜深。

刘骥下榻的院落里,万籁俱寂,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灯光下,他端坐于桌前,面前是一部崭新的军用手摇发电机和电报机。一名从云南借调来的机要员正在调试设备,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3滴滴答答”声。

刘骥没有催促,他的心跳,比那电码声还要激烈。从林景云书房出来后,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亢奋与战栗交织的状态中。那句“你我联手,就自己来做这个棋手”,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反复轰鸣,震得他半生固化的观念寸寸碎裂。

看着手中燃烧的“大重九”牌香烟,他拿起笔,摊开电报稿纸。那是一双戎马半生、布满厚茧的手,握过枪,挥过刀,此刻握着一支小小的钢笔,却感觉重逾千斤。他该如何向远在兰州的冯将军,描述这趟昆明之行的所见所闻?

震惊?不足以形容。颠覆?太过苍白。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座钢铁厂的冲天烈焰,那里的每一炉钢水,都比西北十年产的铁器还多。他看到纺织厂里女工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住着窗明几净的宿舍,孩子在工厂办的学堂里读书。他想起那些曾经种满罂粟的山地,如今被绿油油的烟草、土豆和金黄的玉米覆盖,老农们谈起收成,眼中闪烁着踏实的光。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十二门森然巨炮上。冰冷的钢铁,黝黑的炮口,像十二尊沉默的战神,俯瞰着国境之外的法属殖民地。殷承瓛那句“洋人唯一能听得懂的道理,就刻在这炮膛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西北军也有炮,可那些小炮,那些万国牌的旧炮,在这些巨兽面前,简直就是孩童的玩具。冯将军也想强军,也想富民,可西北的现实,是黄沙漫天,是财政枯竭,是面对列强时,除了满腔悲愤,只剩下步枪和大刀的无奈。

差距,是云泥之别。

可林景云没有丝毫的炫耀与轻视。他的目光,越过了云南的山,越过了贵州的川,一路看到了西北的戈壁与草原。他看到了西北的良马,看到了沉睡在地下的矿藏,更看到了那数千万挣扎求存却筋骨强健的同胞。

“从西南到西北,连成一片,我们就是这盘棋上最厚重的龙身!”

刘骥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迸射。他不再犹豫,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没有用华丽的辞藻,只用最朴实、最震撼的数字和事实。

“……钢厂年产逾二千吨,自产炮钢。兵工厂月产步枪二千支,迫击炮数十门,工艺远超汉阳。亲见滇越边境永固要塞,秘置德制一百五十毫米重炮十二门,封锁百里……”

“……所见之云南,吏治清明,市井繁荣,民众安居。禁绝烟土,改种烟草、粮食,兴办教育,工有其屋,幼有所养。其社会治理之能,非一省之格局,实为建国之蓝本……”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才是此行最核心的内容。他一字一顿,将与林景云的对话,特别是那“棋手与棋子”的惊天之论,原原本本地写了上去。

“……林主席言:列强为棋手,我四万万同胞为棋子。彼不甘为棋子,将军想必亦然。故愿与我西北联手,共为棋手。彼出技术、设备、武器,助我西北建立完整工业体系。我以良马、矿产、人力应之。西南、西北连成一片,则成中国之脊梁,为国家民族,争一线生机。骥以为,此非一时之计,乃经天纬地之大略,关乎国运兴衰。林景云其人,年未而立,已有吞吐天下之志,其心,其魄,其行,骥平生未见。恳请将军深思,速做决断!”

写完最后一个字,刘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将电报稿递给机要员,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A级绝密,即刻发出,务必亲手交到冯将军手中。”

“是!”机要员接过稿纸,看到上面力透纸背的字迹,心头一凛,立刻开始工作。

“滴、滴答、滴滴……”

清脆的电码声,穿透了昆明的夜色,带着一个西北汉子的震撼与热血,带着一个西南领袖的宏图与野望,跨越千山万水,飞向了遥远的兰州。

刘骥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星辰。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事情,已经永远地改变了。这条蛰伏的巨龙,即将从中国的西南和西北,同时睁开它的眼睛。

……

与此同时,贵州考察团的驻地,气氛同样凝重而热烈。

带队前来的贵州督军戴戡,这位被誉为“护国三杰”之一的黔军领袖,此刻正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复杂至极。他看到了云南的富庶,更看到了云南富庶的根源——彻底根除了鸦片这个毒瘤。

“奇耻大辱啊!”戴戡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他的部下王家烈、吴绍周、王天培、柏辉章等人,一个个低着头,面色羞愧。

贵州,素有“黔驴技穷”之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财政的支柱,竟然是那害人害己的鸦片烟土。每一次看到烟民那形容枯槁、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戴戡都心如刀绞。可是,不种这个,拿什么养兵?拿什么维持政府?

“看看云南!”戴戡的声音里带着痛心疾首,“他们也穷过,也乱过。但林主席有魄力,有手段,硬是把烟田改成了粮田,把烟民变成了农夫。不仅没让财政垮掉,反而建起了工厂,练出了强兵!我们呢?我们还在抱着那几根烟枪当宝贝!丢人!太丢人了!”

王家烈抬起头,他是戴戡的心腹,为人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开口:“督军,我们不是不想禁,实在是……实在是没找到出路。云南能成,是因为他们有盐,有矿,有林主席这样的高人。我们贵州,有什么?”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是啊,贵州有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云南民政厅厅长李根源在秘书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

“循若兄,各位,深夜打扰了。”李根源微笑着,将文件夹放在桌上,还有一盒盒崭新的“大重九”牌香烟,“这是林主席让我送来的东西。”

戴戡疑惑地打开文件夹,只看了一眼,呼吸就急促起来。

里面不是什么空洞的合作意向,而是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计划书。

《关于协助贵州省发展替代种植产业暨创立地方烟草品牌的方案》。

李根源指着方案,温和地解释道:“林主席说,堵不如疏。强行禁烟,只会激起民变。唯一的办法,是给百姓找到一个比种大烟更赚钱、更长久的营生。我们考察了贵州的气候和土壤,发现非常适合种植一种产自美洲的作物——烟叶。”

“烟叶?”戴戡和一众将领都愣住了。

“对,不是鸦片,是烤烟。”李根源翻开一页,上面是详细的图文介绍,“这东西,经过晾晒、烘烤、加工,可以制成卷烟。如今沿海的大城市,洋烟横行,一盒就要卖好几块大洋。我们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云南方面,愿意提供全套的美国优质烟种、派遣农业技术专家前往贵州,指导种植和烤房建造技术。等烟叶产出,我们再帮助贵州建立卷烟厂,创立自己的品牌。”

他顿了顿,声音充满了诱惑力:“我们初步估算过,一亩上等烤烟的收益,是鸦片的三倍以上。而且,这是正当生意!我们可以把它卖到湖南、卖到四川、卖到武汉去!用不了五年,贵州的财政,就能彻底摆脱对鸦片的依赖,甚至犹有胜之!”

众人心情烦闷与好奇,拆开烟盒,点上一支香烟,顿时被烤烟那种独特的味道所吸引,不同与洋人的呛辣,“大重九”牌香烟,烟劲儿足,醇厚,不呛嗓子,看着烟盒上的“大重九”三字,众人若有所思……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份方案的宏大与细致给镇住了。他们想过千百种办法,却从未想过这条路。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援助,这是在手把手地教贵州如何“造血”!

戴戡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那份方案,如同抚摸着稀世珍宝。他抬起头,看着李根源,眼眶泛红:“林主席……林主席的大恩,戴戡与三百万贵州百姓,永世不忘!”

李根源笑了笑:“循若兄言重了。林主席常说,西南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帮助贵州,就是帮助云南自己。”

说罢,他又从秘书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这是第二件礼物。西南边防军刚刚换装完毕,淘汰下来一批九成新的护国19式步枪,林主席特批,调拨两千支及配发弹药二十万发,交由考察团带回,以助循若兄整顿军备。”

如果说刚才的烟草方案是希望,那这两千支步枪,就是实实在在的力量!王家烈、吴绍周等人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围了上来。护国19式步枪,他们早就听说了,是昆明兵工厂的杰作,性能远超他们手中的老套筒和汉阳造。

戴戡接过清单,重重地点头。他知道,这份情谊,太重了。他转身,目光扫过自己手下这几个最得意的年轻将领,沉声道:“王家烈、吴绍周、王天培、柏辉章!”

“到!”四人挺直了胸膛。

“你们几个,这次就不用跟我回去了。”戴戡的决定出人意料,“都给我留在昆明!我已经和林主席说好了,你们将进入西南边防军的教导旅,从一个最普通的士兵开始,给我好好学,好好练!什么时候,你们能练出云南军人的样子,什么时候再回贵州!我们贵州军队的未来,就看你们的了!”

四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与坚毅。他们亲眼见过云南军队的操演,那种纪律,那种气势,是他们做梦都想拥有的。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是天大的机遇!

“是!保证完成任务!”四人齐声怒吼,声音里充满了渴望。

一旁的蒋百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位杰出的军事战略家,此行的内心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原本是受蔡锷之邀入川,后辗转来到云南,对林景云的许多做法,最初也抱持着观察和怀疑。但这一路看下来,他彻底被折服了。

这已经不是旧时代的军阀割据,这是一种全新的模式。以强大的工业为基础,以改善民生为目标,以先进的军事思想武装起来的政治实体。林景云展现出的,是一种远超所有人的战略远见。

现在,这个战略版图,又将加上西北的一角。蒋百里在脑中铺开地图,一条从昆明到贵阳,再向北延伸,遥遥连接兰州的虚线,变得无比清晰。

这条线,是中国的战略大后方!一旦中原板荡,日本全面入侵,这里就是最后的堡垒,是反攻的基地!林景云在做的,是在为整个民族,准备一条诺亚方舟!

“百里先生,”戴戡处理完事务,走到蒋百里身边,恭敬地一揖,“此次返黔,还要多多倚仗先生。贵州的军校,贵州的新军,就全拜托您了。”

蒋百里扶住他,目光深邃:“循若兄不必客气。百里此行,才知天外有天。以前我只想着如何练兵,如何作战。到了云南,方知强军之根,在于强省,在于强民。林主席所为,是固本培元之策。百里愿尽绵薄之力,助贵州脱胎换骨。”

他感受到了自己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这不再是单纯的军事顾问,而是新思想、新制度的播火者。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教贵州官兵如何开枪放炮,更是要将云南军队那种“为何而战”的信念,那种心怀家国、情系民众的灵魂,一并注入到那支暮气沉沉的黔军之中。

这很难,比打一场大战役还难。

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因为他看到了方向,看到了希望。

次日清晨。

戴戡、蒋百里等人即将踏上返回贵州的归途。前来送行的,是云南军政两界的高层,殷承瓛、李根源赫然在列。

没有太多虚伪的客套,只有紧紧的握手和郑重的嘱托。

戴戡看着留在站台上的王家烈四人,他们已经换上了西南边防军普通士兵的制服,挺拔的身姿在晨光中,像四株刚刚破土的青松。

“好好干!”戴戡只说了三个字,便转身上马。

蒋百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繁荣而有序的昆明城,又望了望西北的天空。他知道,自己和刘骥,就像两颗被投出的石子,分别在贵州和西北的水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涟漪。而这些涟漪,终将汇聚成滔天巨浪,将这旧中国的污泥浊水,彻底荡清。

贵州考察团一行人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景,李根源向殷承瓛说了件风趣的事情,会议厅内准备的”大重九“香烟都被”偷走“了……

殷承瓛听闻先是一愣,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声穿透了云层,仿佛要追上了远去的贵州兄弟。

戴戡、蒋百里抽着香烟,仿佛感受到了那份笑声,默契的回头望去,同样发出了笑声,还不忘吐出一个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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